金銮殿内，数十名丫鬟屈膝跪地，纷纷低垂这头，身子颤颤巍巍，如临大敌。

恐惧，弥漫在殿内每一个角落。

“蛇君，这些便是昨日进过新房的丫鬟，不过……除了她们还有楹莹也进过新房。”

说话的是男人最信任的影卫——焕堂。

被称作蛇君的男人沉思良久之后，那两瓣看起来薄凉的唇终于分开：“将楹莹一并传来。”

稍过片刻，楹莹便来到了殿内。她行了礼之后并未与其他丫鬟一并跪地，只是站在她们身旁，尤显特别。

“跪下。”

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吓得她立马跪了下去。

男人背过身去，良久之后终于传来了使众妖不由得战栗的声音。

“谁主动承认了，她死。没有人承认，通通给我丢进无极洞去！”

无极洞！丫鬟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却是被无极洞这三个字吓到了。

无极洞，乃是蛇族最残忍的监狱。一旦进去，永永远远只能在黑暗中坠落，死不了，却比死更难受。不要妄想再坠落的黑暗时光里会有伴，因为无论多少妖怪进去，自己能感受到的，能听到的，只有自己。

“蛇君是要连楹莹也一并丢了进去吗？”

男人并未回应，众人便心下了然。

若不是知道蛇君讨厌主动的女子，她也不会同意飞花去下药。不过这种事情丫鬟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无非是想让蛇君讨厌妃子罢了。

以前蛇君从未在意过这些，想不到这次为了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类女人竟然对她如此狠心。

她心里顿时如被千斤顶压着一般，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她跟了蛇君两千年，蛇君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都是由她负责，她也是所有丫鬟中最有声望的一个。

竟不曾想两千年的情谊竟敌不过一个人界女子。

难受归难受，她立刻调整好情绪，袖子里的手指轻轻一弹，跪在最边上的飞花忽然全身颤栗，抖个不停。

丫鬟们为了自保纷纷指责飞花做贼心虚。

在男人凌冽的目光下，飞花终是敌不过，招了自己的做法。不过她敢这么放肆，还是因为有楹莹的允许。再来之前楹莹嘱咐她如果她被查了出来，万万不能供出她，否则她们都会受罚。若是她不说她是共犯，她一定会就她出来，因为她是蛇君最喜欢的丫鬟。

只是直到被带到监牢关押起来之后，她才明白自己被楹莹欺骗了，她都差点自身难保，怎么会救她。她大声叫喊，说是楹莹指使的，无奈这些侍卫只知道听从命令，根本不关心谁是谁非。

午后她便要被丢进无极洞了，现在的她只能在心里咒骂楹莹不得好死！

艾草再一次睁开了双眸，只是这次眸子里多出了一些异样的神情。

在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脑子里不断涌现出那个叫作阿梦的女子的记忆。

画面里，一女子身着浅色布衣，脚踩芒鞋，头戴斗笠，手里挎着一个装着鱼的篮子。虽衣着朴素，却挡不住姣好的面容与纤瘦的身姿。

她刚从河里捉了两条鱼儿，正赶着回家为劳作的阿爹阿娘做食。忽地见河边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

走近一看，竟是一人首蛇身的怪物，全身赤裸着，身上没有一处没有伤口。他身上不断流着血，将河水染成了刺目的红色。用手指在他人中一比，尚且还有一口气在。

这个小渔村民风淳朴，人人善言善行。即便他是怪物，她也不能眼睁睁看他放着他不管，否则她定会夜里做噩梦。于是她将他背到了密林的一间废弃草屋里，这里离村子有一段距离，别人不会发现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日趁着阿爹阿娘出去劳作，便来草屋为他擦拭身子，敷草药，喂他喝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