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紧了紧绳结,摇头道:“公子入府后自会知晓。”
沈流心仍旧躺在地上,显然并不在那位先生的座上宾之列,庄稼汉子将大马上鞍系索,取过马鞭说道:“俺已经耽搁好些日子了,恐怕先生等得急,这一路或许得快马加鞭,还请洛公子多多体谅。”
洛子书嗤笑一声:“看来不止是读书人才晓得夜长梦多这个道理。”
汉子似是没听出讥讽,憨笑道:“洛公子算尽天下是大才,先生说得你一人可抵十万强兵,自然得迫切些了,公子要是怨的话就怨俺是个不讲道理的糙人吧。”
“天下之大哪是我一女子能算透的,这不是被你捆成粽子当夫子去了么,连自己都算不透哪还敢谈算天下?”洛子书眼睑低垂,突然笑了笑:“不过我倒是知道,今日你带不走我。”
话音落下,有一剑东来!
庄稼汉子当机立断弃车抽身退去,一剑落下车马分离,大马嘶鸣狂奔而去,瞬息不见了踪影。
洛子书从狼藉车厢内钻出,抬头瞧见远处有人悠悠行来。
“你是想要连我一同斩死么?”她望着走到面前的男人平静问道。
“哪能呢。”苏敛干笑着,伸手解开洛子书身上草绳:“千里迢迢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也挺不容易的,这话可有些教人心寒了。”
洛子书揉了揉手腕,目光落在他后面那一袭僧袍上,冷笑道:“怪不得要去枯山,堂堂剑魁确实该有剑魁的排面,不能教南齐剑门的侍剑童子给比了下去。”
苏敛有些无奈:“张胎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洛子书认真点头道:“好大的排面。”
苏敛终于放弃了与她讲道理的心思。
总是受伤的沈流心生命力着实顽强的令人发指,躺在地上仍有力气开口说话。
“他使枪的。”
苏敛打量了几眼不远处倒提长物的庄稼汉子,然后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被打的这么惨。”
沈流心闭嘴了。
小丫头有些唉声叹气,虽然见着洛姐姐是个高兴的事,可瞧见沈流心那副样子她觉得怎么着也不该笑了,却舍得恨恨骂上一句:“早说了你是个木头疙瘩,打不过跑都不会,打死活该,治好了也是浪费汤药。”
骂归骂,还是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去血迹。
轻轻捡起枯山剑,苏敛朝庄稼汉子慢慢走去,在三步外站定,笑道:“人给打坏了,赔些汤药费?”
庄稼汉子挠了挠头道:“俺没银子,不过俺家先生好客,公子要是随我入府的话,想来先生很乐意赏银子的。”
“两码事。”苏敛摇头,瞥了眼他手上那杆长物,仍旧是笑:“似枪非枪似棍非棍的玩意儿也要藏着掖着,如此做派,你家先生可不像是个坦荡荡君子。”
庄稼汉子老实答道:“先生交代过的,不见剑魁没有拆的必要,见着剑魁更没拆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