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咎勉强辨出道路,心想道路尽头必有人家,于是沿路往前走去。弯月上移,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但听四周鸟叫蛙鸣,风声飒飒。殷如兰轻声呼唤:“杨大哥。”杨无咎回头道:“怎么了。”殷如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眉眼带笑轻声道:“没什么。”不多时又唤道:“杨大哥。”杨无咎疑道:“怎么了。”殷如兰又道:“没什么。”如此几次,杨无咎再听她呼唤,便嗯嗯答复。
四下山风呼啸,虫鸣不断,殷如兰又轻声呢喃道:“杨大哥,我好欢喜啊。”话语中柔情毕现,杨无咎心中一动:“莫非这小姑娘已对我暗生情意?”暗自回忆这几日的相处,殷如兰宜喜宜嗔言笑晏晏,渐渐明白过来。又想到殷如兰舍身为自己挡剑,原本心中只将她当作小姑娘,活泼娇俏喜怒不定,此刻方知她用情已如此之深。
杨无咎母亲早亡,家中也无姐妹,进了幽冥教之后,更无女子,因此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女子的柔情蜜意,心中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殷如兰身体紧贴他宽阔的后背,听着他的呼吸声,闻着他的气息,心下觉得平安喜乐,渐渐睡着了。也不知走了多久,杨无咎黑暗中穿行在山间的蜿蜒小路,时而越山时而穿林,峭壁边缘漫步,深渊谷底行走。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开阔平地,再行片刻,屋舍渐现,灯火隐隐。
杨无咎心中一喜,脚步加快,脚下的路渐渐宽阔,走进了村子。但见大路两旁屋舍俨然,错落有致,时闻蛙鸣犬吠。杨无咎沿路而行,走到一家仍亮着灯的院落门口,杨无咎凝神听了片刻方敲门。只听里面传来老妇人的声音:“来了。大半夜,是哪个啊?”老妇拉开门闩,见到二人,神色大惊,愣在当地。杨无咎躬身道:“婆婆,我们二人晚上在山间迷了路,误入宝地,还望借宿一宿。”
老妇听他说话,兀自诧异,半晌方道:“你们两位是从外面来的?”杨无咎道:“正是,我们二人夜间不辨东西,一路摸了过来,望婆婆行个方便。”老妇忙迎二位进屋,杨无咎走进院中,老妇见他身上背负着一人沉睡不醒,也不多问,引他们来到一处卧房,打开门说道:“好久都没有外面人来过咯,两位今晚就在这里安歇着。”走进房中,老妇弯腰在床上拍了拍,回头说道:“这里是我小儿子睡的房间,他今晚在学堂去睡了,被褥都是新洗过的,干净着呢。”杨无咎道声谢,将殷如兰轻轻放到床上,见她后背伤口,于是将她俯卧床上。
杨无咎查看了一番伤口,轻轻走出房门,对老妇说道:“婆婆,敢问家中可有伤药纱布。”老妇看了一眼他左臂的伤口,皱眉道:“啊呦,伤口这么大。夜已深了,少年人我先同你包扎一下,明天带你去见村里的郎中,先忍一忍啊,哎哟,哪里这么不小心。”老妇急忙进屋翻箱倒柜,杨无咎跟上前,拱手道谢,说道:“多谢婆婆。只是在下朋友也受伤了,还劳烦婆婆为她包扎,在下多有不便。”老妇起身看他一眼,继而又俯身去找纱布,笑着说道:“好,好!”
殷如兰醒来的时候,杨无咎正端着一盆水走进房间,门外天已大亮。殷如兰挣扎着要起身,俯卧着睡觉十分不适。杨无咎急忙道:“姑娘别乱动,你后背有伤。”殷如兰方感觉右肩撕裂的痛感,轻呼一声。杨无咎查看一番,发现老妇人为她包扎的纱布上又有血迹渗出。殷如兰感觉胸口紧缚,知道伤口已经包扎,脸色通红道:“你,你替我包扎了吗?”杨无咎摇摇头,把昨天婆婆借宿以及帮她包扎的事告诉殷如兰。殷如兰看看四周,见果然是乡下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