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伸手敲窗户的时候，张子浩的心里不禁想到他去墓地看爷爷的那个夜晚。就是在那个晚上，柳冰洁的父亲把名片交给了他。记得他还说过，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找他帮忙。不知道这位远近闻名的公众人物，会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和自己帮助过的男孩处对象。

就在张子浩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拽了出来。那是铁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张子浩和柳冰洁屏气凝神，盯着打开的门。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和在门外等候的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一同走进了房子。

伴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柳冰洁叹了口气。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巢了。”

张子浩点点头。

“确实，看样子很像，应该错不了。”

“想不到他们的根据地还挺奢侈。”

“怎么说呢？”张子浩问道。

柳冰洁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她的裤子因为紧靠着槐树而沾上了些许尘土。

“你看，在这片残破的平房区，这座房子算是中上等的房子了。据我分析，这里应该是他们从某个老实本分的人手里抢过来的。”

“他们居然还抢房子？”

张子浩不禁觉得，这帮人无法无天的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原本以为滕伯健一伙人充其量只会做一些收保护费、欺软怕硬的勾当，没想到居然还会抢房子。

柳冰洁叹了口气。这叹气声一方面是在感叹他们的蛮横，一方面也是对张子浩的无知表示无奈。

“你刚刚走上社会这条道儿，有些事还不懂。你可千万别以为他们只是在学校里飞扬跋扈，也千万别以为他们只会收保护费。你信不信，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两条人命？”

听到“人命”两个字，张子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说他已在朝着狼的习性改变，但毕竟时间有限，他还没有完全摆脱绵羊的性格和思维模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校园暴力还会牵扯到人命。他不禁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一些。未来或许真的是一场腥风血雨。

“喂，要不要过去听听动静？”柳冰洁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

“我是说，要不要趴在窗户底下听听屋里的声音？”

“有点冒险吧。”

柳冰洁一脸无奈。

“那有什么冒险的。大不了他们发现外面有人，出来的时候，我们跑不就得了？！你这人真是，想报仇，还前怕狼后怕虎的。”

不待张子浩作出决定，柳冰洁就拉着他的手往平房走去。

刚刚一直在槐树后面观察，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当真正走近的时候，张子浩不禁觉得这所房子是真得大。白色的墙漆、蓝色的窗棱、灰色的砖瓦。他忽然感觉有股凉风自脚下游遍全身，最后从天灵盖飘出。这股凉风在他体内，所到之处，冰冻一切。他的内脏瞬间停止工作。尤其是那颗心，跳动戛然而止。

柳冰洁感受到了张子浩的内心变化。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希望借此让他平复心情。这样做果然有效。张子浩感受到了来自女友手心里的温暖，放松了许多。

二人紧紧贴着房子的外墙墙壁，慢慢往窗下挪动脚步。地面上满是碎土渣，如果随意走上去，定会发出声响。二人尽量把步子放缓，用脚尖点地。几十秒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窗户附近。二人慢慢蹲下，同时侧耳倾听房子里的一切声音。

首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是打火机点火的声响。这声音不止一个。这说明，里面的人正在抽烟。按声音的频率来看，应该是一个人在给多个人点烟。

随之而来的是几秒钟的静寂。然后，一个厚重的男性嗓音从屋里传出。

“下一步怎么办？”

一阵琐碎的交头接耳声传出。由于声音过于密集，张子浩和柳冰洁无法分辨出具体内容。随后，一句清晰的人声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