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父亲也没有着急起来,而是把碗放在桌子上,用手擦了擦嘴,便那样坐着发呆。
平时这个时候,莫小胖是在和父亲一起编草鞋,但是今晚……
莫小胖背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眼睛望着斜上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拿回来的那个蛋,他想:“那个蛋我放在哪里的呢?”
他摸了摸身上,没有,他记得今早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把蛋拿出来过,一回到屋里,他倒头就睡了,连衣服也没脱。蛋应该还放在那件衣服的兜里。
也有可能是被自己弄丢了,他想,弄丢了也没什么,那个蛋又不是什么宝贝,吃又不能吃,卖大概也卖不出去。一个像石头一样的蛋谁会买?他把蛋拿回来,不过是因为它有些奇怪,他想再观察观察,研究研究。如果再研究不出什么,他也会把它扔了。
这时候,他父亲突然站了起来,板凳咣的一声倒在地上,把莫小胖吓了一跳。莫小胖看向父亲,父亲脸上那种犹豫不决的表情消失了,眼神透露着坚定,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父亲迈出脚步,朝他的房间走去,莫小胖看见父亲的房门是半开着的,父亲用手推了一下门,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父亲在里面翻找着什么。房间里没有灯,光冰的光亮只照进去一点,而且今天是漆黑日,没有月亮,也不会有月光照射进来,摸黑找什么东西很困难。
莫小胖刚想端着盆子里的光冰进去给父亲照亮,父亲走了出来。他看见父亲手里拿了一双草鞋。
父亲把草鞋放在桌子上。这是一双女士的草鞋,看起来有些旧,鞋底有很多泥巴。鞋子37码左右,粉红色的,颜色还鲜艳,没有褪色或掉色,涂的应该是粉红色的肥兽的血,而且还是比较肥的肥兽的血。两只鞋子上各有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不过蝴蝶结上的线已经断了一些,不太能看出是一个蝴蝶结的形状。看见这双草鞋,莫小胖一脸疑惑。
他问:“这是谁的草鞋?”
父亲坐了下来,沉了沉,回道:“你母亲的草鞋!”
母亲?
对这个词,莫小胖是那么陌生,他从来没见过他母亲,只知道母亲的名字叫已巳月。一个有点奇怪的名字。
他父亲告诉他,他的母亲在他刚出生不久就过世了,病死的,是一种心脏上的疾病,当时他找了很多医生,医生都摇晃着脑袋,说没有办法医治。死的时候,他的母亲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莫小胖很多次向父亲打听母亲的事,但他父亲总是一遍遍重复之前给他讲过的内容——他和他的母亲是怎么相识的。
他父亲告诉他,他母亲也是卖草鞋的,当时他的母亲只有十八岁,他二十岁。他的母亲跟着他母亲的父亲在街上卖草鞋,而他则跟着他的父亲,也就是莫小胖的爷爷在一起卖草鞋。他们两家是竞争对手。
“他们反对你们在一起吗?”莫小胖问。
“没有。”父亲回答,“相反,他们很乐意两家的结合。那时还没有皮鞋,人们都只穿草鞋,草鞋就是最受欢迎的鞋子。当时有夜镇有一家草鞋店叫不三家,在附近几个镇子都开有分店,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有夜镇最大的草鞋店就是不三家,几乎垄断了有夜镇七成的草鞋市场。我父亲的父亲和你母亲的父亲,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超过不三家。如果两家能够联合起来,再把两家编草鞋的技术结合一下,形成一种新的编草鞋的技术,一定就可以编造出一种大受欢迎的草鞋,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超过不三家,成为有夜镇最大的草鞋店。”
“然后你就和我母亲在一起了吗?”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