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庆见夫人笃信不疑,不敢置喙,只能任她安排,在旁冷眼观看。
待府内奴婢将三牲酒礼用磐盛肴供奉于桌案,但见苏秋整衣肃容,踏罡步斗,观想凝神,叩齿念咒:“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禀命所宣;各统部属,立至坛前;转扬大化,开济人天;急急如律令!”
此时风凄云惨,五色令旗呼啸不止,法铃叮当作响,四周烟火缭绕,令人心寒意乱。凉国公主六神无主,一脸焦虑,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苏秋。萧庆本就有些心虚,见苏秋神色肃穆地呼神唤鬼,也不禁瘆得慌。
约半个时辰后,苏秋睁开双目,凉国公主急切问道:“如何?”苏秋似是刚上天入地而归,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起身道:“天地无言,吉凶以象占。今夜子时,煞星将现。”
凉国公主心急如焚地追问道:“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苏秋道:“天地有定数,万事看造化。”
当晚,总管府内灯火通明,萧庆和凉国公主皆坐于堂前,苏秋亦盘坐于庭中,闭目凝神,焚香祷告,子时将近,苏秋突然高喊:“来也!来也!”
话音未落,只见城南有一星,其大如斗,煌煌烨烨,冉冉升起,越升越高,消失于天际。
萧庆惊问道:“这是何物?”
苏秋一扬拂尘,厉声道:“煞星已显。”
“城南为何会有煞星出现?”萧庆甚是惊恐,颤声问道。
“贫道已观测多日,城南阴气太重,故有煞星降临。”苏秋朗声道。
萧庆这时已猜出七八分,做贼心虚,不敢再问。
凉国公主却追问道:“城南为何有阴气?”
“冤魂多则阴气重。”苏秋冷冷道。
“冤魂?”萧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苏秋道:“贫道观这城南阴气正趋北移,府内煞气,亦来自于此,再过些时日,府内或有极恶煞气。”
凉国公主扑通跪地,哀求道:“还请仙道搭救。”
苏秋幽幽道:“府内煞气来自于城南,若要驱府内煞气,必除城南之阴气,若欲除此阴气,必先告慰冤魂。”
凉国公主追问道:“城南为何有冤魂?”
苏秋转头问萧庆道:“想必大帅最是清楚。”
萧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半晌道:“城南屯兵场近几年死的人的确多一些。”
苏秋点头道:“这就是了,屯兵场内喊冤之人太多,惊动上苍,以致天怒人怨,故而示警,若要根除煞气,必须釜底抽薪,将这屯兵场的阴气除去。”
凉国公主对萧庆痛斥道:“本宫一直劝你少作恶多行善,你就是不听,这下遭报应了吧。”然后对苏秋急切道:“请仙长设法速将阴气除去。”
苏秋摇头道:“贫道无能为力。”
凉国公主急道:“敢问仙师,谁可为之?”
苏秋朗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大帅可担此大任。”
萧庆硬着头皮道:“究竟如何去做,还请仙师赐教。”
苏秋脸色冷峻,沉吟良久,一言不发。
凉国公主拜求道:“还请仙长明示。”
苏秋不疾不徐道:“待贫道请示上天。”
说罢,苏秋点燃一根香,跪在地上,念念有词,那香烟径直向上,似入天宇,然后起身狂舞,片刻后空中竟烟书六字:“放生、祭天、超度。”
“天意已显,不可有半分差池。”苏秋说罢,向大门走去。
萧庆挠了挠头,一时摸不着头脑,急忙追上去道:“天意高深,在下愚钝,还请仙长详告。”
苏秋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便又要离去。
凉国公主也急步赶了上来,跪在地上恳切道:“仙长大慈大悲,烦请再指教,妾身一定谨遵教诲。”
苏秋叹道:“公主一片诚心,感天动地,贫道宁遭天谴,再向上天请旨。”
说罢,将一沓黄表纸扔在火坛内,火坛内顿时升起熊熊火焰,苏秋闭目危坐,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抽出宝剑,挑起一张黄表纸,在火焰上来回舞动,然后将宝剑一挥,那张黄表纸,飘飘荡荡落在凉国公主膝下。凉国公主捡起一看,黄表纸上竟有几行字,急忙定睛细看。凉国公主还正在看时,苏秋已翩然走到大门口,高声道:“生死皆在一念,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违!”扬长而去。
萧庆捡起黄表纸看了看,犹豫不决地看着凉国公主。
凉国公主面如寒冰,决然道:“快按天书所言行事,若有半字不从,休怪我不讲情面。”
萧庆深知夫人的脾气,平日里虽温婉可人,但若心意已决,那可是说一不二,如今见其心坚意决,知再多说无益,只好遵命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