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豪死气沉沉地回道:“谢秦爷,真的不用了。”
说话的时候,他都不敢抬头,可能在看地上有多少灰尘,也可能在想自己有没有可能也变成灰尘。
“可惜了两杯好茶。”
秦镇放下茶壶,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这人没什么文化,说话不会绕弯,今天请两位来,算不上交朋友,也不想结怨,只想给一句忠告,你们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也罢。”
张天豪稍稍抬头看了一眼:“您请说。”
“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站直,两位好自为之吧。”
秦镇扔下这句话就走了,根本不顾两人有什么反应。
赵思琪笑了,笑得很苦涩。
那天在医院,韩建明的老婆说她还年轻,年轻不怕犯错,就怕犯了错不肯承认,当时还被她讥讽了一句。
今天秦镇说了同样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现在傻子都知道那姓曹的去了哪里。
赵宏渊没有把事做绝,至少给了她自首的机会。
也许是因为自己跟他同姓,又或者是他们这样的人物习惯了做事留一线,无论如何,都算是慈悲在手,如果她再不好自为之,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豪哥,我们玩不起了。”
她说得很平淡,没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
张天豪似有不甘:“那小子怎么会搭上这两艘大船,就因为那栋楼?”
赵思琪道:“不见得是他搭上去的。”
张天豪下意识想问什么意思,转念一想,似乎问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赵思琪点了根烟,剩下的全扔进了垃圾桶:“这些事我会揽在身上,你如果还想在齐林县混口饭吃的话,就找机会去趟韩家吧,不用找老的,要找那小的,态度诚恳点,兴许还能有条路。”
张天豪点点头,没说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一如几年前在赌场里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的赵思琪还没有靠山,她用自己的身体为赌注,赢走了张天豪身上的所有钱,也赢走了之后这几年里对她的倚仗和依赖。
这是她想要的,也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们都是赢家。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也许他们还会一直赢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
曲终,就会人散,正如楼下那新的一曲二胡又到了尾声。
赵思琪走了。
张天豪站了一会儿,突然抓起桌上的那两杯茶重重地摔到墙上,然后发了疯似的开始踹秦镇之前坐过的那把藤椅,狼狈跌倒也不管,爬起来继续踹,直到彪子进来拉住他:“豪哥豪哥,冷静点!”
张天豪红着眼叫道:“冷静?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彪子道:“我知道你跟赵小姐的感情很深,这事闹到这地步,我们谁也想不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好律师,等几年赵小姐还会回来的。”
“等几年?我等得起吗?女人我多得是,可能帮我赚钱的只有她一个!她一走那几个项目怎么办,谁来接手?你能接手吗?”
“我可以接手啊。”
张天豪察觉到异样,皱了皱眉:“彪子?”
彪子露出诡谲的笑容,突然朝门口问道:“是吧,赵小姐?”
张天豪这才注意到,先前赵思琪出门后,没有高跟鞋离去的声音。
直到此刻,那声音才渐行渐远。
……
……
来的路上,赵思琪问过一句话:“豪哥,你有爱过我吗?”
张天豪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然爱你啊。”
彪子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赵思琪的失望,以她的城府也掩饰不了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