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这几年的账本小的也给您送来了。”九掌柜伸手一并将它放在桌子上。
“嗯,放这吧。”康年抬头淡淡看了眼他后,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账本。
他本生的俊美,头戴紫玉冠更显得他气宇轩昂,阳光从窗台倾泻而下,洒在他的发丝上,根根分明,真真是美得像一幅画。
做了掌柜这么多年,候九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却还是被少东家的一个眼神震慑到。
那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他明明没做什么对不起酒坊的事,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发虚。
“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回外院了。”九掌柜擦了擦脸上的汗,紧张的说道。
康年没抬头,挥手让他退下,突然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慢,你在外院,是不是招了个女伙计?”
九掌柜收回迈出去的脚步,摸不清少东家为何这么问,莫不是阿满她惹怒了少东家?
但他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回少东家,前几个月前院是招了个女伙计,那小姑娘十二余岁,她父亲在酒坊当搬酒工有些年头了,是因病缠身在家,才让她出来谋个活计。”
康年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九掌柜有些紧张,“小的,小的见她可怜便让她留在酒坊当个打酒的活计,平日里勉强可以养家糊口。”九掌柜被康年盯着后背有些发毛,连带说话也不大利索。
但他生怕阿满在哪里冒犯了这位尊贵的少东家,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小姑娘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少东家看在她年纪尚轻,家中还有老父要养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
康年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账本,“我又没说要将她如何,你那么紧张作甚?”
他起身,拨弄一旁的富贵竹,继续说:“只不过一个女伙计而已,我们成康酒坊又不是不能容她,退下吧。”
“多谢少东家,小的告退。”九掌柜弯着腰退了出去。
刚出门口的九掌柜呼了一口气,少东家常年不在酒坊,多少人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而轻视于他。可今日他坐在那便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过人之处,以后行事要越发小心谨慎才是了,九掌柜心里如是想。
康年在书房里翻看着历年来的账本,脑海闪过那个昨日在摘星楼荷花池旁傻乎乎看荷花的小姑娘。
他近日才回芙蓉镇,看过三大酒坊的实况后,便约了王老先生在摘星楼游船茗茶,相谈生意经,颇有收获。
没想到却碰上自己酒坊的女伙计,那年纪与王老先生早逝的小女儿相仿。看样子还颇得王老先生的青眼,不免多了几分好奇之心,向那个候九问了问她的情况。
那么备受关注的阿满此时在作甚呢?她正躺在床上愁着呢。
昨日王老先生在交谈之中得知她喜爱酿造之术,还省吃俭用的买书看后,便告知她可以在得空的时候来他府上的藏书阁借书。
她知道王老先生是个大人物,寻常人不敢高攀,他叫她可以去借书说不定就是几句客套话,自己若是巴巴的贴上去岂不是讨人嫌?
可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会显得自己畏首畏尾,白白浪费这个好机会?况且大人物们通常也都一言九鼎,观那日的情况来看,王老先生风骨犹存,也不是那些不守信用的人。
想到阿爹的脚每月还要抓药,每月的月钱都花在上面了,余下的勉强吃饭,她也就再无闲钱去买书。
到底去还是不去好呢?
阿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内心纠结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