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两旁的红灯笼已经点亮,姚谷兰在屋内也点起了蜡烛,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张管事看手里的活忙得差不多了,便想着顺道兜过来看看新来的杂役情况如何。
没想到刚进院门,便见她像濒死一样瘫坐在一个大水缸旁边,吓得他腿一软,赶忙上前查看,这可千万别闹出人命啊!用力掐了阿满的人中,随着“啊”的痛呼一声,她弹坐起来,疑惑的看着张管事。
张管事见她还有力气呼痛,便知没什么大问题,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出了人命呢!”
“没事,喏,挑水,累的。”阿满转头朝着水缸努努嘴。
“挑水?这个缸?”他指了指她身后靠着的水缸,问道。这么大的水缸,挑了一下午的水,不累呛也难。
“是啊。”阿满点头,撑起身,用手锤锤早已酸痛不已的背。
张管事有些愧疚,毕竟她才刚进内院,本该去杂役房,倒也不至于那么累。现在将她塞到这个折磨人的姚师傅这,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
见张管事有些难看的脸色,便知他对她一来到就被这样对待有点不好意思,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借口说要赶回家中,趁机溜走。
她都快饿死了,哪有闲工夫在这儿和张管事说话呀!
张管事见她溜得那么快,还没反应过来便不见人影,无奈只好作罢。只是阿满这刚走,房门便被打开,姚师傅从里面出来,正好和张管事对上。
姚谷兰冷哼一声,扬声道:“张管事怎的光临我这陋室?”
“无事无事,我就是路过来看看。”张管事立即摆手,赔笑道。
“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一步了,若是你院子里有什么缺的可以唤人告知我一声,张某一定尽力。”张管事作揖,正欲告退。
姚谷兰轻手抚摸着手上的药材,眼也不抬一下,“既然如此,那就请张管事忙去吧。”说完转头便走,又不忘说:“你那杂役且看看吧,我这儿正缺人,不用那么快领她回去。”
张管事立即点头,连连称是。
再说到阿满,饥肠辘辘的她大脑早已一片空白,撑着最后一口气扶着腰回到家。一进门灌了一肚子的水,才算活了过来。
这只是一个下午便让她有些吃不消,明天一整天都得待在姚师傅的院子里,不知又是什么光景。
阿满不敢想,也不能想,既然进了内院,便是和成康酒坊系于一身,再也不能摆脱的了。况且书上说得好,凡是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有坚韧不拔之志。她想在内院好好学,也得苦下心,历得起磨难才行。
阿满在心中为自己打气,想着,不就是一个姚师傅吗?明日她说什么照做便是了,姚师傅总不会害了她性命,毕竟她是签了契约的杂役,也不是那些大官人府上可以随便打杀的奴才。
这样一想,她沉甸甸的心也总算可以放下了些。
平日在酒坊里都是申时让她放工,而后绕到王老先生那学习一个时辰,傍晚便可以回家。没成想今日挑了一下午的水,看天色约莫戍时二刻才回到家,爹都已经睡了多时,街坊邻里都差不多已经沉沉睡去。
草草的吃过冷饭剩菜,简单的洗漱一下,她再抽空看了会儿书,便已经很晚了。
困意来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于是,她吹灭了桌前的烛火,和衣躺下,没一会儿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漆黑的夜色里,静谧的只剩下头顶的圆月,悠悠的照着,仿佛为大地蒙上了一层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