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十一章王庭惊变</h1>
剩余的几十骑只得小心翼翼在迷雾中继续带马前行。
夜色渐深,沼泽里的雾气也越浓。
追兵们逐渐不辨方向,也互相看不见,只能听到惨叫声不断在身边响起,每次呼唤同伴,能听到的应声越来越少。从怀里摸出的火折子也吹不燃,屡屡被一股股翻涌的水气熄灭。
天蒙蒙亮时,只剩两骑误打误撞地走出沼泽,然而,等着他们的是一匹如闪电般的快马。
跟着快马掠来的是匹练般的白光,这片刀光直接带起一颗头颅直飞上天,颅腔里狂喷而出的鲜血,形成一道直冲云霄的血柱,在淡月微云下如同烟火般血红亮丽。
另一骑见状,连忙调转马头,疯狂逃命,却听见身后马蹄声疾,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啸声。来不及回头,一股剧痛从背心透入,闪烁着寒光的箭头从胸前穿出。身体被这股大力带得飞起,重重坠落于烈马蹄下,滚了几滚,不动了。
后面十几步远处,奕六韩收了弓,继续策马追来。失去了主人的马匹还在狂奔,很快就被奕六韩制住,拉了回来,栓在矮树上。
矮树后,苏葭湄被放在了铺着毯子的草地上,缇娜正在给她看病。
奕六韩交待歌琳看住马,又去追另一匹驮着无头尸体狂奔的战马。
等奕六韩将另一匹马带回来,他顾不上和歌琳说一句话,首先蹲下去看苏葭湄,问缇娜道:“阿娘,她怎么样?”
“我给她喂药了,应该会好起来。”缇娜抬起头,借着月光看见儿子满身满脸的血,歉疚地说,“小奕,阿娘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
原来,可贺敦本来指望娘家疏勒部能扶立她的儿子为新一任可汗。
穆图新欢不断,可贺敦出身强大的疏勒部,骄横易妒,和穆图早就夫妻不合。
寂寞的可贺敦勾搭了左贤王,枕席缱绻间,左贤王对可贺敦信誓旦旦,愿意拥立她的儿子为可汗。
可贺敦完全没想到,她的叔父室顿可汗有他的打算。
疏勒部是草原五部里最强大的一部,室顿可汗此番派左律王带兵,和野利部的左贤王一起伏击了穆图可汗,并许诺左贤王,扶立他为可汗。
可贺敦事先一点也不知情,她和儿子设了夜宴迎接归来的左贤王和娘家军队。
却没想到,就在宴席上,疏勒人突然发难,当着可贺敦的面,袭杀了她的儿子,并传达室顿可汗谕令,扶立左贤王为新一任可汗,并且要可贺敦再嫁左贤王,继续做可贺敦。
一边是亲儿子死在自己面前,虽然是她和不爱的男人生的儿子,但毕竟是亲生骨肉。一边是欢好已久的情夫做了新一任可汗,而自己还可以继续做可贺敦。
此刻她的心情,又有谁能明了?
可贺敦扑在儿子尸体上嚎哭,左贤王过去搂着情妇劝慰:“莎莎,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答应我不杀格勒……没想到你叔父这么狠……莎莎……这汗位我不要了,我……我替你报仇!”
左贤王一边说着,一边按着马刀就要冲向疏勒人,可贺敦却突然抱住了他,扑进他怀里大哭。
他连忙搂着她,轻抚她脊背,却不想,她已经悄然从案上拿了一把割肉刀,趁他毫无防备,一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左贤王一死,他的侍卫随从很快被拿下,疏勒人拿着左贤王的头颅冲出金帐,瞬间瓦解了帐外左贤王军队的士气。
游牧部落制度松散而独立,左右贤王都有自己的军队,有自己治下的牧民,他们的营地就在离王庭不远的一片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