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婉蘅连忙说:“奴婢不敢,身为下贱,岂敢涂脂抹粉。”
苏葭湄淡然道:“哪有下贱和高贵一说,女人只要聪明美丽,能从下贱变成高贵。”
苏葭湄站起身,甘婉蘅微微抬头刹那间,只觉艳光逼人,眼眸有一瞬间睁不开。
刚才拜见夫人时,甘婉蘅偷偷看了夫人,心中还疑惑不解,怎么大王那么气宇轩昂,大王的那一位夫人美艳夺目,这位夫人却满脸斑疹、容色憔悴?
此刻,这位夫人只在镜台前坐了一刻钟,再转过脸来时,就仿佛换了一个人。
甘婉蘅天生丽质,从来也不怎么注重化妆。后来嫁了人,见夫君的另几房夫人都化妆,为了不输给她们,也学了化妆,却始终不擅妆容,多数时候还是以素面之美令人艳羡。
她还没见过化妆之技如此出神入化的女子,苏葭湄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苏葭湄刚换好衣裙,奕六韩派来接她的亲兵到了,说着奕六韩事先教好的汉语:“夫人,汗王请你去赴宴。”
苏葭湄带着甘婉蘅,跟着亲兵往聚义厅走。
聚义厅在玉井山高处,位于一片林间开阔地。
苏葭湄在厅外看见一个轻袍缓带的汉人,猜想应该是夫君提过的那个张秀才,便叫道:“张先生请留步。”
她清悦动听的汉语,从到处喧嚣着野利语的热闹气氛里升腾而出,如一霎清秋之雨淋到张秀才的身上,他不禁浑身清爽,施施然转过身,只见火光中一位妖艳绝伦、如狐仙般的女子正看着他。
他被她妖冶的美震得半晌回不过神。
倒是她主动上前,福了一福:“汗王得张先生辅佐,犹如蛟龙得了云雨,请先生受我一拜。”
他被恭维得不好意思,也连忙还了一礼:“哪里,哪里,张某尚未给汗王献一计一策,夫人如此过誉,张某岂敢当!”
苏葭湄清冷的眼眸,沉静地看着张秀才:“先生切莫谦虚,自从朝廷枉杀忠良,以致胡尘大起,四海不宁。如今正是豪杰并起,匡扶王室,拯救黎庶之时。汗王乃是大梁国门阀之后,又长于戎狄之中,了解胡人内情。正可奋袂而起,建大义于海内。愿得贤士辅佐,方能举鞭图霸。”
张秀才眼底一亮,心中惊佩,连忙拱手躬身:“在下听汗王口音,似带高临郡的方言,莫非……”
苏葭湄微一扬头,眸中漾着骄傲:“我王乃是高临叶氏之后。”
张秀才倒吸一口凉气:“高临叶氏……”
侍立一旁的甘婉蘅不易察觉地眨了眨眼。
苏葭湄接着说:“正是,我王不日将会认祖归宗。汗王长于胡地,于汉人礼法素来未习,届时还需先生躬亲指教。”
张秀才连忙一躬到地:“在下定会鞠躬尽瘁,倾尽所学。”
苏葭湄点点头,满目信任与庄重,又与张秀才谈了半刻钟,才与之一道步入宴会厅。
奕六韩正两腿撇开、身子舒展、放浪不羁地坐在高椅上与头领们说笑,不时发出豪放的笑声。
见苏葭湄进来,他霍然停止笑谈,猛地盯住她,眼睛越瞪越大,然后举起双手,仰首望天,夸张大喊:“我的天,我建了何等伟业,天宫都派出仙女娘娘奖赏我来了?我什么奖赏也不要,只要天仙娘娘赐我一夕之欢。”
说着他上前握住苏葭湄双肩,俯身对她看了又看,痞痞地坏笑:“如何,天仙娘娘?”
苏葭湄轻轻横他一眼:“你快收敛点吧,一会儿你那个妒妇看见了,还不杀了我。”
一提到小歌,奕六韩顿时蔫了,像被霜打的萝卜,整个人垮下去。
这时,张秀才上前长揖为礼:“恭喜汗王有这般贤能的两位夫人……”他适才与苏葭湄在外晤谈甚欢,十分佩服苏葭湄的见识与才学,因而赶紧给汗王道喜。
奕六韩闻言一笑:“我的两位夫人?你是说我的左手和右手?”
张秀才愣住,一头雾水地张着嘴。
奕六韩促狭地在他面前晃了晃两只手,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
等张秀才明白了汗王的荤笑话,不禁尴尬地咳嗽起来,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王者能当臣下开这种露骨的玩笑。
其实奕六韩说的是实在话,他已经许久没有跟女人行欢了。自从抱着苏葭湄连睡十多夜,他都靠自己的手解决。
说起来好笑,这一仗打赢了,他的部下都分到了女人,今晚可以好好爽快了。而他,恐怕又要用手解决。歌琳小产,不能行房。小湄……他一直也没碰她啊。
虽然抱着她睡了十多个夜晚,但每晚她冷成那样,抖得像发疟疾,必须要他脱光了抱着她,她才香甜睡去。那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对她做出什么来。
就在奕六韩没心没肺大笑的时候,一道清脆高亮的嗓音破空而来,吓得他几乎魂都飞了:“奕六韩,你说了一个女俘都不留下,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