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昏德公今夜要宴请盖天大王,点名让你去伺候主子呀,哈哈哈”
昏德公是金太宗给徽宗的封号。而这个盖天大王正是五国城的行政长官。无名从晏清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不免一动。
北国的四五月,空气还是有些阴寒,晏清面色凝重,身后跟着眉清目秀的小二,不一会二人便走进了徽宗北狩的寝宫。
黑暗里,看这座围墙高耸的宅院,倒也比之外面破败不堪的帐篷威武了不少,但也正是这四面高墙将徽宗紧紧地箍在了天井内。
盖天大王完颜宗贤早早地来到了昏德公府。这几年,随着赵氏的几位公主陆续成了大金几大王公的侍妾,北狩的二帝待遇逐渐有了一些改善,最起码二帝身边的几位妃子不再遭到金人的凌辱了,盖天大王虽然对徽宗话语里经常夹杂着一些揶揄,总是比以前客气多了。
酒菜备齐,徽宗陪坐于宗贤下手,酒过三巡,宗贤逐渐显露出他的骄狂之色:“昏德公,给你道喜呀。”
“我一个风烛残年之人,喜自何来呀?”徽宗一脸谦卑,淫威面前,即使曾经贵为一国之君,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低下自己曾经高贵的头颅。
“你的好儿子,继承了你们宋家的王位,上表我朝太宗,甘愿纳贡称臣换回他的庶母你的韦贤妃,也是本大王的侍妾浣衣,尊为太后,如此说来,这赵构岂不成了你我共同的儿子了?哈哈哈”宗贤笑够了,脸上渐渐露出醉态,旁若无人的闭上双眼假寐。
听到儿子继承了大宋的皇位,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救出作为父亲的自己,宋徽宗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强装欢笑,掩饰的叫了声晏清,让他快快上一个醒酒的热汤。
伙计端了大海碗,早已站在门下许久,听到徽宗唤晏清,紧忙代替师傅走进正堂,见到徽宗,禁不住双肩微颤,战战兢兢地将热汤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徽宗见小二将热汤放到自己面前,明显怠慢了客人,心中恼怒,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就这一瞥,徽宗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我的柔嘉,我的女儿!
做父亲的怎么会忘记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啊,我的柔嘉公主,生离死别这些年,我们父女竟然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了。
自小生活在父亲的溺爱里,柔嘉的一举一动早已深深的镌刻在徽宗的脑子里。此时他真想立刻扑到女儿面前,紧紧地拥抱着她,为了她的劫后余生,为了她的千里追亲。徽宗突然觉得自己灰暗的生活里照射进一抹清亮的阳光。这么多年来。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第一次赶到了亲情的温暖。
然而,就连人间这份最自然、最朴素的亲情,此时也只能在心里暗自享受,因为亲情的对过,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盖天大王呜呜啦啦的说着醉话,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小二打扮得蝉儿,嬉笑着说道:“好清秀的小子,可惜不是个女子,可惜。”
看到盖天大王注意起自己的女儿,徽宗心里突然一个寒颤,生怕宗贤瞧出柔嘉的破绽,女儿可就再次陷进狼窝了。
急唤御厨晏清,赏了他几块散銀,随手从木几上取过一轴字画赐给小二,强忍着心酸说道:“大王吃好了,你们退下,速速走”。
一句速速走,眼里早已储满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