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君往李海豹身后退了退,吴窈窕才说“你们俩别……”,就被撞到了一边。田小兔撞开吴窈窕,直挺挺的立在门口。她的手忽然抬起来,抓住了门口鞋柜上的玻璃花瓶。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林锐来牵住吴窈窕往后退,刚刚退到最近一间房门口,田小兔抄起花瓶“哐啷”砸在墙上,玻璃溅的满地,而她手中剩下的半截变的异常锋利:“孟柴米你在哪呢!出来!”
李海豹见陆文君害怕,上去拦住田小兔:“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啊,说到底你对不起人家,原谅不原谅主动权在他……”田小兔左手抓住他:“你不能这么说,我求他了,我真的已经求他了!孟柴米,当初大二的时候你一天一封情书追我,你得到了你不珍惜,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让你好好找工作你找了吗,你就会说从基层慢慢干,你干到哪天是个头啊!”
李海豹望燕小鸣,燕小鸣看林锐,林锐瞧吴窈窕,吴窈窕过去安慰田小兔:“你和孟柴米都冷静下,这事儿虽然大,但也不是解决不了,你坐那,孟柴米,你也过来,兄弟姐妹们都在这里,我们一点点的说。”孟柴米脱了外套:“没什么好说的,不原谅,凭什么她给我戴绿帽子。”
“其实男的真接受不了这个。”林锐递上烟,孟柴米不接。“你答应不答应?”田小兔手里那锋利的玻璃瓶又举了起来,阴沉的天空压着小出租屋,她的眼神阴鸷可怖。孟柴米火冒三丈:“你还有理了是吧?”田小兔突然又扯开嗓子大喊:“我现在找不到工作,难道你也要走?”
“你就是把找工作带来的一连串问题都发泄在我身上!”孟柴米喊出来也舒服了,“为了找工作你讨好李海豹,为了美国绿卡、外派机会你和外教做那事儿,你的人生只剩下找工作!”他猛地一抓田小兔,把她推出门外,“咣当”一声死死关上门,自己回房间,留下李海豹这些朋友们在客厅里听着田小兔“孟柴米!你得理不饶人!”的喊叫,电脑被她砸门的力量震的直摇晃。
孟柴米形单影只了。田小兔没有再来闹,也没有与他和好。她是找搬家公司来把用品清理走的,吴窈窕给她打电话想挽回,得到的回答是:“过去我以为我离开他就活不了,我找工作,我奔忙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为了他,只是我去求职,去追求好生活的一个理由,一个借口。然而这个借口我完全可以不需要,我甩掉他为自己生活。”
田小兔的这番感悟被吴窈窕传达给朋友们没多久,孟柴米的所有物品也清理好了。“你也要走了,你走了,我们东南枝求职社就没有秘书长了。”陆文君还是舍不得。孟柴米一声不响的收拾着衣服和鞋子,把朋友借给他的都还给每个人,也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李锐,你那个鼠标垫和鼠标都是我的,鼠标垫旧了不要了,鼠标你还给我吧,我原来那个坏了正缺一个。”
吴窈窕小声对燕小鸣说:“其实孟柴米这个人的气度真不怎么样,一个鼠标都斤斤计较,我看是没什么胸襟。”燕小鸣本来并不反对这个观点,但事已至此再说无用,他耷拉着脑袋没说话。林锐很爽快的把鼠标还了,顺便把鼠标垫也塞在孟柴米手里:“你租别的房子什么都不方便,鼠标垫咱们还有,你拿走吧。”孟柴米没推辞,接过来同时说了声:“那谢谢你了。”
“孟柴米这个人,除了小气点,不占便宜不吃亏,有点难交往之外,还是挺好的。他对田小兔挺认真的,我们租房子买大件,讨价还价都是他上,真节约了不少钱。”燕小鸣开了窗子又去点烟,点不着。大家聚在窗户口,看孟柴米乘上搬家公司的车,转过弯去,再也看不见。
陆文君呆呆望着一个旧风铃:“孟柴米忘记了拿走这个,他还会回来吗?”“我想大喊几声,想发泄,我恨那个不负责任的外教,我恨我不会开车,否则什么都不会发生!”李海豹仰靠在沙发上。他忿忿的和张梦妮发短信,很快就有了回信:“你写篇博客吧,我当你第一个读者。”
愤怒出诗人。李海豹一口气打了八百多字,林锐挖苦说:“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你写毕业论文的时候跟这个速度比,简直和水压不够的时候的水龙头似的,半天连块毛巾都打不湿,”他凑上来一字一字的读,“今天,‘同居’很久的兄弟搬走了,因为失恋……流水账。”
读着读着,他再也没讽刺:“我们都是宏伟的城市角落里发黄的蒲公英种子,寻找着自己的立足之地,当你在随风飞翔的时候会感叹世界之大,但当你需要站稳脚跟的时候你会明白世界之小。你会觉得世界上所有美好都是别人的,而属于你的,只有美好的反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