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汉地乡民看到的那黑压压一片的人马越来越近,他已经逐渐辨认出这些人的特征。
他们大多几乎光头,有的头部的两侧留着两三绺细长的发辫,有的只在脑顶上留有一攥发髻,往脸上看,这些人面部轮廓的棱角略比汉地人分明,有些高鼻且眼窝微微深陷,有些则宽脸鼻子扁平,他们身上都穿着翻毛束身的皮质外甲,背着长弓,马上悬着箭筒。
“是……是匈奴贼!”年轻乡民大惊失色,转身就往家的方向没命的跑,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大声喊着:“匈奴贼来啦!匈奴贼来啦!”
突然,背后射来一支箭,“噗”的一声正中他的后心,这个年轻乡民直接应声倒地而亡。
村里的人也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炸了窝,男女老少顾不上自己院里晒的粟米,纷纷逃命。
来的这些人正是一队凶神恶煞般的匈奴骑兵,他们的马根本都不停,直接冲进村子,见人就用马刀砍杀,整个村子一片哭喊之声,他们把没跑掉的青年男女捆起来栓成串,又让跟着一起来的奴隶将全村的粟米都装车连同逮到的男女村民一起运回草原,然后把村子放一把火烧了,就马不停蹄的杀向下一个村子……
汉帝国都城长安。
巍峨的未央宫内一片肃杀之气。
汉景帝刘启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的都能拧出水来,旁边太子刘彻低着头站在父皇身边,屏气凝神,细细的听着。
品阶台下,大臣们跪了一片,卫将军公孙贺正在向景帝奏陈:“陛下,这已经是今年入秋以来,微臣收到的第五道关于匈奴人侵犯我边境的奏报了。”
大将军窦婴跪奏道:”陛下,据可靠消息,今年春夏匈奴人所占据的漠南漠北草原干旱,整整一年滴雨未下,牛羊饿死无数,匈奴右贤王治乌岱为了能挺过即将到来的冬天,集结了五万匈奴铁骑,分别侵入我朔方、云中、北地、上郡等几个郡,抢掠粮食、掳走百姓,很多边镇百姓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了。”
公孙贺接话道:“我戍边将士与匈奴人展开激战数十次,暂时将犯边的匈奴人击退,但汉军的伤亡也不小!”
景帝点了点头,若有焦虑的神情,他环顾下大殿左右后问道:“针对边镇现在的状况,众卿有何良策?”
公孙贺跪奏道:”臣以为应该委派一位钦差特使,调集粮食、酒肉、银两,前往北境五郡放粮安抚百姓,犒赏有功将士,抚恤阵亡将士家属,以安我边镇军民之心那!“
“此事势在必行,朕准了,”汉景帝立即准奏。
窦婴紧跟着奏道:”陛下,此次边患影响颇大,一般臣工担纲特使恐无法体现我皇爱民如子、爱兵如子的仁德之心,臣奏请,委派太子殿下为特使,以父之名北巡边镇,我边镇百姓军民必将涕泪感念我皇的隆恩!“
殿中众臣闻听立刻一阵嘈杂的议论之声。
太子刘彻在旁边一听,心里不由得一阵欢喜,他暗中寻思,虽然这窦婴是祖母窦太后的人,平常总是跟母后过不去,不过这回倒是做了件于我有利的好事。
没等景帝表态,盖侯王信赶忙出班奏陈道:”陛下不可,“然后他语气冰冷的手指着窦婴对景帝道:“大将军此言何意?明知道边镇祸乱尚未平息,太子乃国之储君,倘若去了有什么闪失,岂不悔莫大焉?”
窦婴毫不客气的将王信的话顶了回去:”侯爷,太子代天北巡,本就是一国储君分内之事,我边镇军民得见太子真容,心必大安呀,况且本大将军可派精锐禁卫军随行保护太子,沿路各郡皆有大军予以保卫,何闪失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