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酒入愁肠,扶风眉宇间的忧愁却没有丝毫减少。风吹竹林,竹叶萧萧,小桥之下流水潺潺,这样宁静美好的月夜,却似完全不能扫清他心中的愁绪,看得谢清舒也生出不忍之心,伸手夺过第十瓶佳酿,劝道,“公子,你可听过抽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愁更愁的话吗?再这样喝下去,伤了你的身,不过使亲者痛,仇者快而已,何必?”
听她终于肯出言相劝,一直服侍在竹楼前小院古桌边的春樱和夏荷脸色稍微好转,她们早就想劝了,但也明白相劝无用,主子是个什么性情,她们都很清楚,只能盼着这位主子心尖上的人能够怜悯主子几分,早点劝他不要再喝。
哪知,这个“雪心宁”不但不劝,还自顾自的欣赏月色,吃着桌上的点心及水果,好一派逍遥自在的模样,真真气得她俩恨不得上前掴她两巴掌才好,内伤早已让她们恨得吐血。
谢清舒当然看得出她俩眼中的怨恨,故意等到现在才劝,也是看出扶风已经真的醉了,再喝下去,他若连路都走不了,岂不是要住在她的竹楼?还是得留着他的一丝清醒才是。
玉面舵红,醉眼朦胧的扶风微微抬头,目光掠过谢清舒后,挥手道,“你们下去睡吧,我和心宁在这儿坐着就好。”
“公子,”春樱一愣,刚想劝解,便见主子眉眼生厉,眼中飞出的寒意令她吞下所有的话,默默拉着夏荷退去。
等她俩的身影消失在竹楼之后,扶风才稍微坐正身躯,仰望天边的月色道,“你能告诉我,女人为何那般心狠吗?她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她,却不肯给我只言片语。她明明知道,我会为了她付出一切,她又何需为了一纸婚约消失无踪呢?”
谢清舒眨了眨眼睛,虽然今晚的月色真是很美,扶风这个柔弱的美男子也真令人怜惜,可惜她还是忍不住说出实话,因为她不想看到扶风再自欺欺人,“其实,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她若真是深爱于你,怎么可能一去不回?而且连一封信都不肯给你写,会不会是你会错意了呢?”
仰头在看月色的扶风浑身一震,似被惊雷劈到,偏头看过来时,眼中生出许多血丝,眉峰也勾勒出阴狠的角度道,“不可能,我与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曾说过,将来一定会嫁给我的!”
若真是如此,她又何必一去无踪?怕是你自作多情吧?谢清舒心中腹诽,但还是婉转的试探,“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她出了事?已经不在人世了?”
扶风眉眼中的阴戾慢慢消散,摇头叹道,“没有,我虽没有寻到她的踪迹,但我知道她没有死,因为我在将军府也有眼线,他们说去年年关的时候,她还寄过一封书信回家。”
这样?谢清舒顿时恍然,既然雪心宁没有死,却又不肯和扶风联系,那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她心里爱的人根本不是扶风!难道三年前,她是和自己心爱之人私奔了?所以才能消失的这样无影无踪?
沉默片刻,扶风又道,“只要我能说服叔父下旨废除那道婚约,她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她会舍不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