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二十四年六月二十六日清晨,冯翰远带着三万人马进抵苍龙山。苍龙山在宣府城东北三十里,位于洋河西岸,山高三十余丈,南北狭长东西略窄。山的北坡山势较险,怪石林立,多有悬崖峭壁,极难攀爬,山的东坡紧邻洋河,上游原本河宽水浅的洋河到了苍龙山下因为河道收窄而变得深约丈许,水流湍急。山的西坡与南坡因为向阳的关系树枝茂密,由西坡的中段向南一直到南坡东段,有一段长度有十余里的缓坡,非常利于大军的隐蔽和展开。由于北坡险峻的关系,此山从北面看来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若非抵近探查,很难发现西南面竟可以用于设伏。冯翰远带着大军进入山中之后,立马按照部署将各营展开,傅永带一万二千人马于北为右翼,赵承启带八千居南为左翼,冯翰远带主力则在中段,是突入鞑靼阵中的尖刀力量。此战之中,赵承启虽然名为参将,却已然被冯翰远当做副将对待,众人知其身份,谁也没说什么。
各营部署完毕后,按照冯翰远之前的吩咐,把马匹就近拴在树上让它自己吃草,各营原地休息。按照冯翰远的话说,现在不睡,之后几天怕是想睡都没得睡。冯翰远又安排好哨探之后,终于也能找个地方休息一会了。也许是这几天实在是折腾的太累,倚着树干没一会便睡着了。
这边的郑烬可是一刻也不敢休息。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之中,他是防御的一方。防御就意味着被动,意味着只能挨打,所以郑烬喜欢进攻,他甚至想过让冯翰远坐镇宣府,自己去带伏兵,可是最终他也没执行这个疯狂的想法。自大周立国以来,北境虽然硝烟不断,但是宣府却很少经历这样的守城之战,因此也没有多少之前的案例可供参考,郑烬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去安排守城。其实郑烬心里最拿不准的,不是冯翰远的伏兵,而是这宣府的城防。这么多年来,宣府还是第一次要面对如此规模的敌人。鞑靼人的攻城能力如何没人清楚,宣府的城墙能不能承受住大型器械的捶打也没人清楚。万一城墙塌了该如何,要事敌人爬上了城墙又该如何,这些问题郑烬都要思考,而且都要提前做出相应的安排。毕竟战场上的胜负之分往往就在一瞬之间,稍有犹豫便会满盘皆输。所以无论是人员调配,器械运用,还是补给运输,必须细致考虑,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郑烬觉得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来没这么费脑子。
到了第二天中午,冯翰远正喝着山泉水嚼着干粮,忽然有哨探来报,说鞑靼大军已过金和。冯翰远三两下把干粮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泉水,然后马上跑到山顶向北方眺望。苍龙山距离金和有三十余里,登高望去也只能看到金和方向漫天尘土,那便是大军行进的踪迹。想来鞑靼人早已探查清楚,金和四城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城墙,所以没作任何停留,直接向宣府而去。冯翰远在山上站了两个时辰,眼看着那漫天飞扬的尘土一头扎向了宣府方向,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时候赵承启也跑到了山顶,对冯翰远说道:“鞑靼人奔宣府去了。”
冯翰远笑着说道:“我看到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城下了。”
赵承启奇怪的问道:“我看你来的时候心事重重的,现在眼看大战就在眼前,怎么一脸轻松了?”
冯翰远说道:“之前是因为我不能肯定鞑靼人到底会不会直接杀向宣府,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先派人来探查一下这苍龙山中有没有伏兵。现在不用担心了,鞑靼人选了一条我最想看到的路。”
赵承启道:“但是咱们操练的时间毕竟太短,你有信心能赢?”
冯翰远道:“至少不会输。从之前金和的遭遇战来看,我军的战力虽然还没占到上风,却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劣势了。一战之力还是有的。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此战定有所获。”
赵承启又问道:“那郑将军那边,能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