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孩儿想从二哥房里讨几个丫鬟……”

“不成！”

贾环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打断他的不是王夫人，而是堂上镇着的那位史老太君。事涉宝玉，老太太从来都不知淡定为何物。

当然，宝二爷听说有人想抢他丫鬟，也立马蹦了起来，紧着眉，捏着拳，眼神犀利地盯着妄图断刀夺爱的贾老三，大有一言不和拔刀相向之势。

“环哥儿，把你二哥屋里的丫鬟指给你，哪有这个道理？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况且你还年幼，有些事还是忍忍的好，别坏了身子。”贾母见熊孩子不高兴了，自己便也不高兴了，说话刺刺的。也不知道方才那句“环哥儿是不错的”是谁说的。

贾环对于这位偏心眼儿的老太太也是见怪不怪了，但有些事还是早解释为妙，因为那边的探春姐妹和林黛玉均是眼神揶揄地看着他，政老爹也是神色不善，处在爆发的边缘。显然，贾环讨要丫鬟之举被误解了。

“祖母，孙儿的话还未说完哩。”贾环委屈地扁扁嘴，又道：“二哥那些丫鬟凭白冤枉孙儿，搬弄是非，此乃不义；孙儿和二哥是亲兄弟，她们却离间我们兄弟之情，此乃不忠。这样不忠不义的丫鬟怎可放在二哥身边得用呢？恰巧孙儿屋里常年没个下人，都是姨娘在亲自照顾孙儿的起居生活，所以孙儿寻摸着将这些丫鬟们讨过去劈柴烧水，洗衣拖地，干些脏活累活，一来就当作惩戒了；二来也可让姨娘轻松一点；三来也不怕她们将二哥教坏了，一举三得哩。”

“唔……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贾母闻言虽然还在沉吟权衡，但颇有些意动，一是因为贾环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这些丫鬟确实喜欢乱嚼舌根子，她不大满意，想再给自己的心头肉换一批好的，本分的，至于这些差的，就扔给这喜欢上窜下跳的泼皮吧；二是因为今天这乱子确实需要一个交待，袭人等丫鬟是不错的替罪羊。

贾母对于下人虽不算严苛，但也不怎么在意，没了也就没了。这一点从她给自己的丫鬟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鸳鸯、琥珀、珍珠、翡翠，不是飞禽走兽便是珠宝物什，在贾母眼里，丫鬟是低贱的。

“既然她们犯了事，你又是苦主，你且领回去吧，怎么惩罚都由着你。”

王夫人见贾老三的要求如此简单，也松了口气，顺势便答应了。她是宝玉贾、贾环的母亲，这事可以做主。

袭人等丫鬟见状俱都变了脸色。她们都是宝玉房里的大丫鬟，除了照顾主子的起居生活外，寻日里干的都是些红袖添香的雅活。什么劈柴烧水，洗衣扫地那都是粗使的小丫鬟干的活计，辛苦劳累不说，月钱也少得可怜，她们如何甘心？再来今日作伪证已是将这位三爷得罪狠了，去他屋里做丫鬟还不知会被如何报复呢，但恐怕是九死一生吧，她们哪里敢应？

想着这些，以袭人为首，并着媚人、麝月都可怜巴巴地看着宝二爷，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宝二爷虽然有时是个怂包，但好歹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见自己的丫鬟们这般楚楚可怜，不由心生怜惜，站出来求情道：“祖母、母亲，别罚孩儿的丫鬟，她们不是坏人。她们这次做错事一定是有苦衷的，孩儿回去一定好好训戒她们，让她们不敢再犯，祖母，母亲你们千万别把她们送给老三啊，呜呜……”说着说着大脸宝还伤心地落起了眼泪，让贾母和王夫人好生心疼。

政老爹见不得熊孩子那副小女儿态，出言喝道：“几个丫鬟值当什么？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净知道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我看环哥儿说得对，把这些丫鬟快快拿开才是正理，免得你这孽子不务正业，啍！”

贾宝玉不敢反驳政老爹，但却哭闹得更利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