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赛琉和教会的事情,趁着吃饭的时候,西泽总算是说清楚了。
“特洛伊”这个名字,西泽没跟桌上的任何人谈及。他认为伶星与迪亚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任何必要。除此之外,弗罗多的死也被他暂时瞒了过去。关于这件事,西泽打算过几天再亲自问赛琉。现在事情已经够乱了,任谁都不愿节外生枝。
总之,只需要让迪亚和伶星明白,因为赛琉的存在,酒馆与教会才得以相互牵制就可以了。
解释完赛琉的事情后,西泽又端起碗狠狠吸了一口面。
啊,不愧是迪亚的手艺。
之后饭桌上的话题,便是些有关日常的闲谈了。
自从回到“壁炉与甜酒”开始,完全放下了戒备心的西泽就变得有点缺心眼儿。赛琉身上的异样,他竟一直没有察觉,直到被伶星戳了戳肩膀,西泽才注意到这位坐在自己身边的圣职者少女正止不住的啜泣着。
“喂喂,你这是怎么了!?”
见圣职者哭个不停,西泽直接蒙了。他断定是赛琉这幅模样是因伤痛导致,而能把人逼到这地步的,只可能是她腹部的伤口又恶化了。
那是真能要人命的。
至于伶星,询问西泽本就是因为自己无法理解那圣职者的异样,哪里能想到西泽也落得现在这幅慌慌张张的模样。
“没事...别管我...”
赛琉能看到,迪亚刚推到自己面前的蔬菜粥仍在冒着热气。她清楚,为了恢复体力,尽快将它吃掉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不管怎么努力,她都无法止住眼中涌出的泪水。
赛琉明白,自己大概是从这持续一天的中噩梦幸存下来了。她现在还活着,还活生生的坐在这间名为“壁炉与甜酒”的酒馆,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直到刚刚,当那碗热粥被天界恶魔递到面前时,她才敢去相信,自己不会就此死去。
与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同时涌来的,是一直被压抑在心中的恐惧。
一直以来,在生死线前不断挣扎的她,甚至连“感到害怕”的余裕都没有。
噩梦会随黎明消散,但人心里的阴影不会。恐惧可能会迟到,却从不会缺席。
长久以来的绝望与无助,瞬间便将这位年轻的圣职者淹没了。
那孩子的凄惨模样,大概是连迪亚这样的魔鬼都看不下去了吧。
“真是的,为什么连这样的事都要我来做!”
发着这样的牢骚,迪亚绕过桌子旁的西泽,便走到了赛琉旁边。
就在西泽担心失去耐心的天界军人会掏出枪来顶住赛琉的脑袋,命令她闭嘴并尽快把粥喝光时,迪亚弯下腰将脸凑到了赛琉旁边。
“赛琉,这是你的名字,对吧。”
若不是亲眼所见,西泽怎么都不会相信,那个为了达成威慑效果,能狠下心对伤员开枪的天界恶魔,竟能从嗓子里发出如此柔和的声音。
听见耳边响起的话,已经说不出话赛琉还是点头回应了下。轻拍着她的肩膀,迪亚便继续讲起了刚刚说到一半的话。
“好了,放松点。糟糕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在这里很安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在,听话。把粥喝完,吃完药就去休息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迪亚声音压的很低。西泽没听清那位天界军人究竟说了什么,只看见当她从那圣职者身边直起身子后,那孩子竟趴在桌子上,哭的更厉害了。
看着赛琉的样子,西泽竟想起了自己十岁那年,三月无雨后,那场持续了整整一周的甘霖。
赛琉清楚,自己肯定被什么东西淹没了,却已弄不清将自己包裹其中的究竟是什么。
“迪亚,你最后不会又跟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
看着西泽脸上诚恳而无奈的表情,迪亚头一次意识到,这家伙在卸去所有戒备后,洞察力竟会低的如此可怕。
“我没有。”
“那她为什么...”
“让她哭吧,店长。这样能让她好受些。”
迪亚说完,便带着自己的那副碗筷走就了厨房。她晚上向来没有什么胃口,尤其是在像今天这样,充满了荒唐事的鬼日子。
“西泽,迪亚有些不对劲,我去看看她。”
“嗯。”
回答伶星时,西泽怀疑自己那颗已经运转过度的大脑现在已经锁死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可以不再思考任何事,就这样睡着便好。
伶星走进厨房的时候,迪亚如往常一样,正在收拾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