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吴迪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使得他陡然站了起来,表情看上去有点忘乎所以又有些志在必得,激动的对刘波说道:“你还记得老黑那怎么走吗?”
刘波犹豫着点点头,心想不是上周才去过。
“走,带我去瞧瞧。”
就这样刘波骑着山地车载着吴迪朝火车站方向进发。
眼前是一座因铁路而兴起的城市,再次看到它九十年代的模样吴迪感觉眼睛有些不够用,人民公园,绿城广场,二七塔,青少年宫,此时都还未被高楼大厦所淹没,一切也都保持着最初的样子,脑中不自觉想起了那首许玮的《我思念的城市》。
我思念的城市已是黄昏,为何我总对你一往情深
曾经给我快乐,也给我创伤
曾经给我希望,也给我绝望
……
吴迪站了起来,双手扶着刘波的肩膀,眼中饱含热泪大声高喊:“郑洲,我回来了!”
刘波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顿时车子骑得七歪八扭嘴里哇哇直叫。
此时路边高楼还不是很多,行人衣着还有些保守,但是过不了多久这个城市就会进入到高速发展阶段,而吴迪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明确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火车站附近的一片城中村中,停在一处二层楼下。
刘波用手一指二楼:“喏,就在上面。”
吴迪看着这栋楼确实有些印象,屋子外面有直通二楼的简易铁梯。
上楼后发现老黑并不在,他妈正在帮他看摊儿,一问才知道,老黑还在单位上班,要下班才会过来。
这个阶段老黑应该还没有辞去他那个铁饭碗工作,只是把卖打口唱片当做副业。
屋子不大地上铺着透明的塑料布,上面散乱堆放着各种打口唱片,没有整理更没有分类,看样子有个三四百盘。
吴迪蹲下来仔细翻看,不一会就有了判断。
这应该是老黑头几次进的货,整体品相不佳,而卖给自己那张甲壳虫乐队的专辑应该算是这里面最尖的货了,剩下的除了几张吴迪有印象,其他基本上都是毫无价值的糟粕。
最重要的是这批货里只混杂着少量的打口CD,吴迪心中兴奋不已,打口磁带尚未被打口CD所取代,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打口唱片的初级阶段还没有结束。
吴迪清楚的记得过不了多久随着南方对于洋垃圾订货量的增加,打口市场会迎来一次井喷式的发展,届时尖货的数量会达到史上第一次高峰,可以说千载难逢。
那时候老黑会发现卖一个月打口带已经顶的上他一年的工资,为此他办理了停职留薪并把店搬到文化路农大门口那个黄金地段,在那一待就是十年。
吴迪在老黑这儿整整买了四年的打口带,算是他最早的一批买家,但是老黑这人属于心眼小爱算计,经常把一些糟粕说成尖货卖给自己,因为当时大家都不太懂所以有不少人被他坑过,这些全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此刻吴迪真想放声大笑,心说老黑啊老黑,学费我交过一次,这次该轮到你了。
随后便拉着刘波匆匆离开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吴迪随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转脸问刘波:“你有多少钱?”
刘波低头好半天才翻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大团结。
懂了,兜里装的基本上就是全部家当了,而此刻吴迪的心早就飞到南方了,恨不得现在就出发,但是启动资金必不可少啊!
“谁有钱呢?”
“你爸有,你可以找叔叔要啊。”
“废话,我爸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火车上,怎么找他。”
刘波忽然想到一个人,眼睛马上撇到一边小声嘟囔道:“那就只有李贝贝了,他爸是铁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