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盖系着一条线,绑在里面,掀开后就耷拉在了坛边缀着。
坛沿攀上来两个粉嫩的小手,然后坛子中升上来一个小脑袋。
这是个小女娃,粉雕玉琢,眉目清秀,惹人怜爱。
她乌亮的大眼睛看了看常平,没有说话。
这个家庭有太多的不幸,这个坛中的女娃便是如此。
她是程杨的女儿,天生的软骨病,腰部以下骨头酥软,撑不住身子。夫妇无奈,只能把她放在坛中抚养。
程杨遭遇意外,常平穿越了过来,只有一具虚弱的身体和时而发作的失魂之症。这个本就艰难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女人每天外出到河边漂洗衣裳,都要背着这个几十斤重的坛子,照料女儿的日常生活。
常平心酸无比,满屋尽是可怜人。
他现在也是其中一个。
一会儿,女人端着饭菜进来了。
常平面前是一碗黄灰色的糙米饭,还有三个碟子。
一个碟子是绿油油一片辨不得生熟的各种野菜,一个碟子是五六个红黄相间的野果,最后一个碟子是一小撮酱色咸菜丝。
野菜野果都是女人清晨采药时采摘的。
此外还有一碗稀粥,虽然是白米熬的,但米粒沉在碗底数的清。
常平端起这一碗稀粥,递给了坛中的小娃娃。
她扒在坛沿的手一松,整个人又落回了坛中,接过碗大口喝了起来。
女人对着常平一笑,便又回到了厨房。她都是在厨房吃些残剩的菜饭。
这样的饭菜若是从前,常平一定难以下咽,看到都倒胃口。
但是现在他却端起饭碗来,这些味苦还有浓重草腥味的野菜都吃的津津有味。
至于微有酸涩的野果和咸菜丝,便是这顿饭中需要慢品的佳肴了。
初到这世界时,面对这些不得不吃的东西,当时巨大落差带来的苦楚还历历在目。
可女人和女娃,便是这些都吃不上,他哪能有半分不知足?
坛中的女儿喝完了,伸出一只小手将碗递给了常平。
常平从碟中拿出两个野果,给了她。
这几日都是这样,她喝一碗稀粥再吃两个野果便不吃了。常平也不知道她是真的饭量这么小,还是被母亲教导不要抢生病父亲的吃食?
常平只希望身体和精神能快些好起来,让他快点改变这个家庭的境况。
这具异世界的身体,让常平起死回生,他也要担起程杨未尽的责任。程杨留下的妻女,也是常平的妻女了。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常平没有说话,坛子里也只有小口啃咬野果的声音。
穿越到这里的几日,常平还没有听过女儿说话。
是不是她也是哑巴?
常平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有浪费。
以前女人马上就会过来把碗筷收拾走,但这回常平找了过去。
他要把怀中的一袋铜钱给她,让她知道他可以养活自己了,让她高兴高兴。
这女人吃了太多苦了。
厨房的门不过是长方框架里一些木片木条胡乱拼凑。用的材料大多是做工剩下的边角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