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护妹妹那家挺穷,衣服换得不勤,生了虱子,智丽身上也跟着出现了虱子。
母亲在智丽头发里发现了虱子,恶心得要命,索性给智丽剃了个光头。
母亲剃头这门手艺还是智聪和父亲付出了鲜血和痛苦换来的。
智聪心眼儿长得慢,头发却长得飞快,半个月不剃就长出挺老长。
经常去理发店理发,钱花得让父母肉疼。于是商量了之后,咬牙买了一副手动剃头推子,准备自己动手,剪发剃头。
母亲左手拿着说明书,右手握着手推子,手一紧一松咯吱咯吱凌空练了一会儿,觉得用法掌握得差不多了,便在智聪头上开始实战操作。
头一推子由后脖子上发动,不料刚推了三四下就夹住了头发,母亲一着急,竟然拔苗助长,疼得智聪杀猪也似地嚎叫。
母亲施起九阴白骨爪,左手五指牢牢抓住智聪头顶,右手继续发动推子展开进攻。在智聪一连声的哎呀呀吟唱中,终于圆满完成了战斗任务。
智聪满脑袋五六处血印子,右耳朵也被夹豁了一个口。母亲累得浑身是汗,差点虚脱过去。
父亲表扬道:“不错不错,跟狗啃的一样。”
接着又轮到了他,父亲果然是条好汉,面不改色心不跳,呲牙咧嘴没嚎叫。
剃完头父亲照照镜子:“有进步,有进步,比狗啃的强了不少。”
母亲到底心灵手巧,几轮战斗下来,战术要领就掌握得纯熟。再剃起头来好似斩瓜切菜,不费吹灰之力。
母亲给妹妹剃头却挺不容易。
智丽太小,不容易坐得住。推子一响,她脖子上便似安了根弹簧,前后左右动个不停。母亲不敢对她使出九阴白骨爪的精深武功,急得直蹦高。
母亲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命智聪端来一盆水,水里放上个小皮球,在里面按着玩儿。智丽好奇,神情专注地扒在盆上看。母亲趁机舞动纤纤妙手,抓紧时间在她头上耕耘。
堪堪剃到一半,智丽对水中按下去浮上来,四处乱转的小皮球失去了兴趣,站起来就往院外跑。智聪和母亲怕惹恼了她不好哄,只敢在后面跟踪追击,好言哄骗。
智丽顶着个阴阳头,脖子上还挂着围裙,一撅一撅在道上迈开两条小腿儿,哪儿热闹就往哪儿凑。见到她的人都笑得直不起腰。
还是正在外面疯跑的智晨技高一筹,见状跑到智丽面前,伸出两手食指,教她玩逗逗飞。母亲这才寻得最佳战机,快刀斩乱麻,剃光了智丽的头发。
智丽的头皮光白锃亮,晚上家里连灯都不用点,借着她头上的亮光什么都看得见。
智聪护着妹妹在炕上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智丽觉得没趣,唧唧歪歪闹着要出去。正好智晨在外面跑渴了回来喝水,母亲遂命令智晨也进屋一同照看妹妹。
智晨不敢不依,气哼哼走过来,摸摸智丽的脑袋,唱道:秃老亮,磨电棒。摸摸小孩胖不胖?也不胖,也不瘦。就是头发有点臭。
智丽大着舌头跟他唱了一会儿,又唧唧歪歪起来。
智晨望望炕对面墙上挂着的一面大镜子,忽然有了馊主意。
他把智丽哄到镜子跟前儿,指着镜面让妹妹看。
智丽一看镜子里面自己的大秃瓢,如同触了雷一般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
正在外屋洗衣服的母亲训了智聪一句,三个孩子无论谁闹出什么错,挨训的肯定是智聪。
尽管挨了训,妹妹突然爆发出竭斯底里的狂哭把智聪也逗乐了。
哥俩觉得好玩儿,妹妹一停下哭声就把她哄到镜子跟前儿。
智丽也怪,刚照见镜子哭罢。再哄她,立马就过去照,望见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猛一下惊天动地爆出狂嚎,哭了几声,一哄就好。
如此反复多次,智丽屡照屡嚎,屡嚎屡照,不屈不挠,嚎照不休。
母亲大概也觉得挺有趣儿,反正就是突然爆发那么几声,估计没什么大碍。她也就没阻止哥俩,由着他俩逗着妹妹自得其乐嘎嘎笑。
智晨玩了一会儿玩腻了,管母亲要饼干和花生,要嚼碎了喂妹妹。
父母亲经常嚼花生饼干一类的硬食物喂妹妹,还教过哥俩要领:放到嘴里轻轻咬烂,不要咂摸味儿,接着塞到妹妹嘴里,让她吸收到大部分营养。
智丽每次吃的都挺香。
智晨把花生和饼干扔进嘴里,猪吃食一般在嘴里呱唧了半天,咽进肚子里大半,从嘴里抠出一点残渣碎面,抹到智丽嘴里。
智丽皱着眉品了品,一口吐到智晨脸上。
智晨抹抹脸,恶人先告状:“妈,喂她她不好好吃,还吐我。”说完,闪身跑出去玩去了。
智聪只好自己慢慢嚼了喂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