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1 / 2)蝉鸣总不止首页

闹钟还没响。休利特早早醒了,他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取消闹钟闹铃后出了房门,轻手轻脚走下楼梯。

今天是团聚节,法定假日日数为两天。昨天下午的时候,西莱斯特已经搭上了回家的列车,而比尔斯的儿子今天会回来。虽然这三天里朋友一直没回来过,不过去年前年都会回家,今年更不用说了。

打开收音机,扫地,检查信箱,去买早餐——休利特和以前一样并不打算回家,当这次假日作周末度过。

集市里相比往日更加热闹,因为今天的节日里,在外工作的丈夫会回到家里,出门在外的游子也会如约返回,每户家庭会在晚上吃上最为丰盛的一餐。

一袋牛角包、两块奶油蛋糕、两支牛奶。他付钱后骑车回家,在餐桌上放下早餐,出去把车推回仓库里时,西莱斯特的声音在耳边浮现,“仓库里有蜘蛛!”

打开灯,休利特抬头找了找,右边深处的上方角落里栖息着一只蜘蛛,腿部非常细长。他举起扫把搅动蛛网,那只蜘蛛沿着房顶边沿开始逃跑,但仍然停留在仓库里。休利特只好在它后面不断敲击,胁迫它离开。

“嗨——早上好——”比尔斯的声音。

休利特扭头一看,见到比尔斯正在经过。对方手上提着小桶,一柄鱼竿扛在肩上。

“早啊,去钓鱼啊。”休利特回应。

“闷在家里太无聊了。”比尔斯点头。

休利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并且低声感概:“你真是什么也不用愁啊。”他印象里,比尔斯投资了好几家公司,每年分红与一名正职工作者的年收入相当。

比尔斯挥挥手说:“再见。”

“再见。“休利特点头。

确认蜘蛛离开后,他看了看地面,扫了扫灰尘,结果还扫出了两只死蟑螂。

倒掉垃圾,放好工具关上仓库门,回到屋子的卫生间洗了洗手。他打开牛奶,拿起一块奶油蛋糕咬下一口,然后喝下牛奶。

收音机里,“六点间”变为“七点间”。这两个频道的新闻性质并不同,前者偏向于时事政治,后者偏向于生活娱乐。吃过了早餐,休利特又躺在了沙发上,开始翻看小说。

不知不觉间,“七点间”临近尾声,楼梯响起脚步声,然后,安娜出现在他视线里。

“早啊。”休利特转过头,向对方问好。

“早……”安娜的声音很软,还没睡醒一样。

今天的新闻播报结束前,主持人额外说了一句,“以上是七点间的所有新闻——另外,今天是团聚节,新闻站祝大家一路顺风,事事好运,我们明天再见。”随后,收音机里传出了悠扬的音乐声。

“他们都回去了?”她问。

“嗯。”他应了一声。

“那你回去吗?”她继续问。

他准备说“不回”时顿了顿,抬头见到她在餐桌边上坐下,找不到更好的说法,却也一言不发。

“就剩我们了吧。”安娜似乎在自言自语。

然后,她右手放在桌面上,指了指休利特给她买的早餐。

“我可以吃吗?”她问。

休利特点了点头,然后合上书放在一边,离开座位去调收音机的频道。他捏住旋钮缓慢扭动,收音机里的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每调到一个频道,他都会听上十几秒,但对内容心不在焉。他承认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餐桌上的那个人。

他问自己:“我真的喜欢她吗?”

产生这个问题后,思绪开始陷入一个循环,时间在感官上停止了流动。他注视窗外的阳光,追忆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第一节社团课里,他坐到后面,一个人等着下课,而她忽然凑近,两个人渐渐有了交流。

那时候,这种交流只是他在无聊一周的时间里少有的几次之一,和其它课一样,与她说话也只因为可以打发社团课上的无聊,但直到某一节社团课,下课了她也没有出现,当时他感觉好像丢失了什么一样,内心一片空荡,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甚至能再次去感受。

但现在,她就坐在几米开外,只要他愿意的话——

一阵旋律忽然闯进了他心里,牢牢抓住他心脏,每一个音符刚好击中了他的心情。

他手指松开收音机旋钮,心绪跟随音乐前进,进入在脑里展开的一副画面里——那是夜晚,他划船渐渐远离陆地,沿着海面上的月光前进,划桨拍打出浪花,而船的前面坐着一个人——

这时候,好像真有那么一阵海风跨越了田野与城镇,穿过窗户拍在他脸上。他深呼吸一下回过神,望向街道对面却又出了神。

那户人家种了两颗树木,高度超越了二楼,在休利特记忆里一直这么高。现在的季节里,两颗树开出了黄色的小花,在风中不停抖动。

某一时刻,音乐停下了,他眨了眨眼如梦初醒。收音机里一阵静默后冒出了主持人的声音,主持人说这是某人的作品,介绍了某人拿过的某某奖项,然后列出了能购买到此唱碟的店铺名单与地址。

休利特转过身,看到餐桌边上的安娜。她正在看向自己,手里的奶油蛋糕还剩下一小块。对视一秒不到,他移动目光到墙上的时钟,现在八点八分,“七点间”新闻才结束十分钟不到。

“刚好那首……挺好听的。”休利特靠近安娜,然后问她,“你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安娜微笑一下,吃掉剩下这口蛋糕,舔了舔残留在嘴唇上的些许奶油,然后摇摇头,直视她说:“没有。”

顿时,他头大了,挠挠头坐下说:“我也没有……”

“啊?”安娜瞪大眼,然后露出憋笑的表情,不过很快消失了,看上去神色失落。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收回那副表情。

“好吧。”

这时,他想起早上见到比尔斯的时候,比尔斯扛在肩上的鱼竿,慢慢来了兴趣。

他问:“你钓过鱼吗?”

“没有。”安娜摇头。

“我想去钓鱼。”他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