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林思雨都是早早就出了门,直到日落才回家。
回来煮好饭后,她又去把晒在村里石板地上的稻谷给一趟又一趟的挑回来。每一趟,她那只有四尺高的瘦小身子都会像杨柳枝般,被担子给压得弯成了镰刀状。
而这一切,都让正陪着各路文士探讨学识的林乱给看在眼里。
“你逞什么能,都说了,就这两天,过两天再去割稻子不行吗?”
终于,林乱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当晚就把林思雨给骂得狗血淋头。但林思雨只是一句话,就让得林乱怒火全消。
“哥,我最近经常梦见爹,爹在梦里怪我没把你照顾好……。”
也许,正是因为林乱前段时间受伤,令得这丫头产生了心里阴影,这才拼命的把重活都摞到了自己的担子上。
林乱还能怎么办?
既然他不想看到妹妹这么劳累,便只能在第二天取消了讲课,然后发动了所有的学员去给自己割稻谷。
而且,他还向学员宣布,即日起放一个月的田假,让这些学员都回去帮家人干农活。
李小牛这小土匪,当然也被林乱撵回了牛岗寨,等一个月后再让过来。
“林乱,你知道今天来的是谁吗,是府学的刘教授,只要他点头,你便可以直接成为秀才公,我也就能任你为县学训导,你现在这么做,等于自毁前程……。”
这些天来,不是府城的官员过来视察,就是文人骚客来取经。
郑楚勋也因此倍感面上有光,他知道,这些都会在他的从政经历里书写上重教兴学的评价。所以这时的他,对林乱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拐弯。
但林乱觉得再这样下去,林思雨会被累垮,便把郑楚勋的话给当成了耳边风。
“县尊老爷,这上面的人察视个不停,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但我家里的稻子总得有人来割啊……。”
“稻子重要还是你的前程重要。”
“都不重要……。”
“榆木不可雕也!”郑楚勋无法说服林乱,只得甩着衣袖,气哼哼的走了。
而林乱也只用了这么一天,就把稻谷给全割完了。
稻谷割完了,但他却发现稻谷没地方晒,只得望着堆得像小金山般的稻谷发起愣来:
“今年大旱,这十亩地,也就收了不到两千斤稻子,恐怕这天下就要乱了……。”
“哥在说什么呢?”林思雨是体会不到天下大势走向的,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自家事。
林乱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轻轻摇头,不予解释。
他如今已经醒悟到崇祯是在十八年时才会吊死在歪脖子树上的,而现在说这种禁忌之语,只会惹来麻烦。有那力气去为天下忧心,还不如暗作筹谋,以应对到时候来临的滚滚洪流。
但林乱没想到的是,他不想这么快去招惹麻烦,但麻烦却是找上了他。
这一天,日头西斜。
三个劲装汉子来到了林乱家门前,向正在谷堆里忙活的两个小姑娘朗声相询。
“请问这是林先生家吗?”
“你找谁,我二哥不在家,你们回去吧……。”
自林乱放假以来,那些过来找林乱的人是一拨接一拨。而对这次来的三人,徐银环自然是非常不满,往屋里瞄了一眼后,直接鼓起小嘴就睁眼说起了大话。
自家二哥已经决定将割回来又没地方晒的稻谷拿来酿酒了,而这是一项大工程,直忙得家中三人每天都是汗流浃背。
徐银环希望能够早日弄完这些活计,自己也能快点有时间玩耍,自然不希望林乱被人叫去偷懒。
这三人相视一眼,无奈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