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奘的话,比符宝好使唤多了,只一声吩咐,魏耳划下一大片院子,安排药坊里的人。
同时,解救了关押的和尚,众和尚无不感恩戴德,但走了财狼,又来了猛虎,寺院依然叫人给占着,不免悲凉。
安排好一切,被符宝唤去,二人直奔镇子里的驿站。
也许,白宇知晓无生老母前往何方。
不过,等他们赶到,驿站早已人去楼空,必然是白宇得了消息逃走。
白宇等人所骑的皆是镇北军良驹,有心逃走,是万万赶不上的。
接连两次无功而返,唐玄奘以为佛子定会暴躁,然只见佛子眼神平静,骑着马回了魏府。
梅花芬香如昨。
回到密室,唐玄奘看到佛子盘坐在剑碑下,参悟剑法,他也就去了一角,运功化解九转回魂丹。
不知多久,从入定中醒来,眼中一震,密室空荡荡,不见了佛子身影。
而夜幕已经深沉。
符宝行走在漆黑街道,犹如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个客栈,那个得了他一两银子的小二,趴在柜台里打着瞌睡。
符宝漫步上楼,在厢房门外,沉默许久,才缓缓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保持着那日匆匆离去的样子,连被褥也是她铺叠的。枕头旁边,有一件破旧的大红棉袄,符宝附身过去,把头沉在上面,久久不肯挪开,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味道。
脑海里忽地闪出许多画面声音:
“梁哥哥,你累了罢,我给你擦擦汗。”
“这个饼我暖一天了,趁着热乎,梁哥哥你吃了!”
“梁哥哥,这匹绢真好看,我不买,只看看。”
“梁哥哥···”
“梁哥哥···”
“不,梦儿!”符宝豁然抬首,已然目赤,张手去抓什么,却什么也没有。
忽的他看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快步走过去,窗户下有一只摔破盆的菊花,泥土散开了,花儿倔犟的活着。
符宝伸出手把泥土培在根茎下,轻轻嗅了一口,菊香淡淡。
菊花是她所买,花了三个铜板,可以说是来青牛镇以后,给自己花的最多一次。后来在他修行中,被拘来的灵气刮下窗台,没想到这么些日子过去,还顽强的活着。
“多好。”符宝端详着菊花,微微一笑:“活着多好。”
但是世界上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非要施展阴谋,总要掀起战争,顽固不化,不见棺材不掉泪,且不如一只菊花。
既然这样,只好送他们通通去见佛祖了!
指尖碧光一闪,菊花入了须弥芥子,直直下坠,那万千气象中,落入一块肥沃土地中。
符宝走向床,手掌抚过,破旧的大红棉袄,消失不见。
一根碧绿竹笛,出现在符宝手掌,他临窗眺望,云淡风轻,一轮秋月明,心思幽幽,竖笛唇下,一曲临江渊飘荡。
似乎是心境发生了变化,曲调中最后一丝意境补全,幽幽咽咽,如泣如诉,哀愁直飙九重霄!
曲艺入了臻境。
再无伊人倾听。
是喜,还是悲?
······
崎岖小道上,刘五娘挑着担子行走,用头巾把整张脸包裹严实,她身材丰腴,大眼睛,双唇丰厚,皮肤透着白净,七村八乡里是数得上的娇娘子,世道不太平,被恶贼抢去可就遭了。
她一死是小,两个儿没了娘哪还有命。
一月前瘟疫传到她家乡,先是男人染了瘟疫,死在家中,如今则是大儿子,已奄奄一息。
她现在所走的方向是青牛镇,原先她是来过青牛镇的,但是白若寺的无生老母一颗津益丹开价三两银子。
老天,三两银子什么概念?她跟男人在田地一年劳作,除去吃喝,仅仅能结余三吊钱,三两银子得她一家十年的财富积累,瘟疫要的是死命,无生老母要的可是她们活生生的命!
看不起病,把心一横,索性回家,让儿子死也死在家乡。
可听人说青牛镇新出了一个教,唤作什么药王教,药王教的教主给人祛除瘟疫,分文不取,简直是活菩萨,重新激发出她的渴望,于是带着儿子前往求救。
到了青牛镇,刘五娘向好心人家讨了一口茶水喝,这人家见是一个妇道人家挑着孩子,本来打算与一些饭食,可一听来看瘟疫的,饭食不给了,而是兴冲冲说:大娘子是找对地方了,黄教主不仅给看病,还管饭哩,你呀快点去,人太多喽。
啥,给治病,还管饭?天底下竟然有这等好事?
刘五娘半信半疑,依照指引,不多久找到药王教的住址——黄粱一梦生祠。
祠堂前被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刘五娘好不容易挤进去,看到一个梳着马尾辫的俊哥儿,盘坐蒲团,似在开坛讲道。
这俊哥儿讲的通俗易懂,她听了一会大概明白,药王教是上古年间,一位叫做药王琉璃佛的佛祖,感天地起灾难,化身药王,为民祛瘟疫。
刘五娘实在没有想到,被传的神乎其技的药王教,在这么一个破落的地方,教主,也便是那位俊哥儿,往地上一坐,就那么娓娓道来。
当初她去白若寺,好家伙,那阵势,那排场,跟皇后娘娘驾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