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尔悬浮在李果身前,泛着月光的丝绸大麾在半空的凛风中猎猎作响。弗拉基米尔双手向前抓着他的双手手腕,让他吊在半空。
风吹得他前后摇晃,下方的深渊、伙伴们渺小的身影让他脊背发寒。他强忍恐惧,让自己不至于发抖。
“你要……怎么样?”李果问。
“证明你的勇气吧。”弗拉基米尔宽厚的手就像磐石一般钳住他的手腕,“向下看。看到下面的湖了吗?”
“我看到了悬崖……”
“没错。如果你垂直掉下去,就会在悬崖边上摔死。但是现在刚好有北风,要是你落下去的时候风足够大,你就会掉进湖里。你会受些伤,但我可以保证你不会留下残疾……毕竟,我很有经验。”
李果顺着悬空的脚尖看过去,平台下方的湖面月光粼粼,悬崖边上潮湿的石峰同样闪着寒光。弗拉基米尔又开口了,他的声音在风中仿佛时近时远:
“现在。你可以说,你不是懦夫。我会放开你的手腕,让你掉下去。你要是最终活下来了,就算合格。或者你可以说,停下,我会把你放回地面。但你就失去了资格。”
“这算什么?如果我死了,证明我有勇气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不会因你的选择而死,又怎么能证明你的勇气呢?”
李果眯着眼睛看着弗拉基米尔。不知怎的,李果觉得他不会不明不白地让他摔死。弗拉基米尔就像看透了他的想法,轻蔑地一哼,放开了他的手。
可他还没有回答啊!
李果向下落去。耳边的风声随着下落速度变快而变得愈发狂暴。悬崖边上的石峰以惊人的速度在视野中放大。整个世界都在下坠中摇晃,亦或是他在疯狂地颤抖。不远处有人在大叫。
风根本吹不动他。他一定会摔在石峰上。
全完了。
此时,他的手再一次被人抓住,他下落的速度迅速的减慢下来,直到他的脚停在石笋边上……近旁就是他熟悉的平台和枯死的橡树。
随后,伴随着双肩和手臂剧烈的酸痛,他又开始慢慢提升。脚下的虚空正在慢慢增高,风又一次变得越来越大,整个王国变得越来越小,一览无余,广袤的暗影中只有大宴厅发出一小块光亮。
他回到了原先的高度,摇晃的脚尖在悬崖与湖面之间摇摆。
“你以为我在意你是活是死?我是法师,而你只是一个村夫。你的性命、还有这场测试的结果,跟金阳币的正反面一样无关紧要。
“你想要成为法师,首先就要成为其它法师的玩具、苦力、甚至施法材料,只是我们给玩具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学徒’——所以你就算成了学徒也一样朝不保夕,现在就摔死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你没法想象,一个外庭学徒,要经历多少艰辛才能成为法师。而你这样一无是处的懦夫,动动嘴就说也想当法师,你凭什么?证明给我看!”
“现在!”弗拉基米尔着重地说,“你可以说,你不是懦夫,我就会放开你的手腕,让你掉下去。你要是最终活下来了,就算合格。或者你可以说,停下,我会把你放回地面。但你就失去了资格。选吧!”
李果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弗拉基米尔的手无疑接收到了他的恐惧。李果感到羞耻,但他必须承认,看着脚尖下的夜色,他惊恐得难以忍受。他显然不是什么勇者。
他也怀疑,风根本帮不到他,如果让他自由下落,他必然会在悬崖边摔死。弗拉基米尔是故意的吗?他在乎吗?
李果不停地想到死亡。胸口酸楚的恐惧蔓延开来,像一条贴在胸前的章鱼,触手从四周延伸到背后,紧紧地拉扯、挤压着他的身体。
李果急促地呼吸着。他要放弃了。
*李果!你怎么了?!*
凌昊的传音仿佛黑暗中的一束光,让李果短暂地压抑了他的恐惧。
*我怎么了?我他马的在天上!*
不对!
如果他在天上,凌昊又怎么能联系到他呢?他已经试过,在他和凌昊之间,天线的有效连接范围是十米。而现在伙伴们在他眼中就是几个月光下的蓝色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