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里拿着一根晶莹剔透的水晶长杖,杖顶还镶嵌着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幽蓝色宝石,整个长杖上雕刻着巧夺天工的花纹,看不分明却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让整个杖体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根魔杖,而是一朵造型独特的水晶花。少女就这么静静地漂浮着,淡绿色的波纹像水波一般缓缓在她的周身荡漾然后逐渐消失。
人群依旧混乱,各种情绪肆无忌惮地相互传染着,他们已经被自己慌乱的内心左右,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没有人去管修女说了什么,也没有人去管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祭台上的人说了什么,他们只是癫狂地或呼号,或咆哮,亦或抱头痛哭。他们就像是因面临世界末日而被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一样,癫狂得根本不可理喻。当然,其中还有几个为数不多的理智者,但相对于更多的混乱者而言,那些人的作用微乎其微。
而这个时候,利兹却因为突然发生的变故整个人呆住了,当红月出现的时候,她还可以欺骗自己一切只是巧合,她还勉强可以履行自己作为修女的职责安抚众人,但当这个神秘少女突然出现在祭台上的时候,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而作为一个棋子或者连棋子都算不上的人物来说,她没有自信也没有能力来阻止这一切。利兹转过身,抬头以一种震惊而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祭台上方的少女,震惊是因为少女出现的实在太突然,而不可思议则是因为她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貌美的少女,像是人偶一般的精致面孔让人连忍不住多看两眼的时间都不愿花费。
利兹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更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即使是她全部修女生涯的这几年中也没有任何的经验可以用来应付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但是她必须站出来,她是秘鲁亚的修女,在丰收祭的祭台上,没有人的话语会比她的还更管用,即使是镇长的也不行。
利兹转过身,站在祭台的边缘,张开双臂,用她此生最大的力气大声喊道:“大家,快离开这里”。这一刻,她感觉时间是这么漫长,就像是刻意停下来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还在发呆,跑啊,用你们的双腿跑啊,你们别哭了,也别相互推搡了,快跑,快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你们快离开啊。
她感觉自己的思绪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运转的这么快,她能看到天边被红月映衬得如血般黑红的云朵,她能看到每一个人或哭或笑得脸庞,她甚至能看到一缕缕血红色的线条正在祭台周围蔓延,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快速地在周围勾勒着不知名的图案,红线在人群中穿梭,但是没有人能看到,更没有人发觉一丝的不妥,她想要提醒癫狂的人们,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只恨自己怎样才能在一时间说完。
突然,她意识到了,疼痛倏然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发作,像是晚点的交响乐,一旦到来,就是疾风劲雨。她低下头,一根如钢铁一样的枝桠洞穿了她的前胸,枝桠上还沾染着来不及风干的鲜血,他她黑白色的修女服也被鲜血浸湿,场面如此惨烈,却也如此凄然。思索依旧在继续着,她甚至还有时间去想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可是那些人,那些无辜的人为什么还不行动,他们不害怕么,他们是傻子么?他们一定是傻子。
随后,利兹无力地跪倒在祭台上,鲜血四溢,缓缓地流向祭台的中央,正如今晚的月色那样鲜红……
直到利兹倒在祭台上,人群中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修女无力地跪倒在血泊中的惨状,鲜血横流,眼神迷离,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声尖叫声破空响起,直刺人的耳膜,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祭台上面,一时间,场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了风,除了流淌的鲜血,除了空中那个少女微扬的嘴角,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整个现场静默了下来,就像一张红黑色调反差浓烈的油画。
随后,更多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反应过来的人们尖叫着逃离,此刻他们哪管什么绯红的月亮,哪管什么神祇恶魔,更不管祭台上多出来的那个少女,以及那个奄奄一息的修女。他们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快远离这里,远离这个让因祭典而一切都开始变得不正常的地方。
“现在,可没有人能离开,真是不听话,好戏正要开始呢。”那个少女说话了,她举着水晶长杖的底端,让整个长杖垂直直插天空,杖身开始发出鲜红的光芒,细看之下,那是祭台四周的红线同长杖纠缠的光芒,打折卷汇聚在长杖的顶端。
没有人能逃离,所有被红线穿过的人都瞬间变得干瘪,像是漏水的气球一样迅速变成了一具具干尸,他们睁着黑黢黢的眼眶,张大着嘴,张牙舞爪的,似是在诉说命运的种种不公,然后不甘得随着重力倒在冰凉的地上,成为整个画面最诡谲的一部分。
而那些吸饱鲜血的红线则汇聚到水晶权杖的顶端,那血球似热油不停地翻腾,浮现出一个个不甘的面容,却在水晶权杖的作用下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