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戈公坞外的箭雨终于停了。
“咳咳……”
一片瓦砾废墟下,传出一阵沉闷咳嗽声。
只见废墟中一阵动静,从下面钻出一个人来。
此人正是邓拓海。
现在的他,看上去完全一副狼狈相,发髻散乱,满脸尘土,身上道衣开裂数道长长的口子,这是刚刚爬出来时,被瓦片划破的。
飞快扫了一眼全身,邓拓海发现上下除了几道血痕,并未受到大的创伤,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现在这幅摸样忒不雅,尤其是衣衫下摆裂口处,露出半条白生生的大腿,直延至腿根处,若非今天没忘穿亵裤,子孙根恐怕都要晃荡在外。
“这是哪家缺德冒烟的,竟然动用破阵弩这等大杀器,偷袭我邓家小小一个坞堡?”
邓拓海一边嘴里诅咒着,一边随意撕了些布条,将下面漏风处护住。
一般情况,想要攻打邓家戈公坞,哪用得上破阵弩,而且还是一轮齐射就数百上千支,连射十几轮这般大阵仗。
确实,这完全就是杀鸡用了宰牛刀,简直大材小用,堪称败家至极。
不过这些,都不是邓拓海现在要考虑之事。
搞清楚眼前是何处境,保下自己小命,这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看似情况不算太差,刚刚破阵弩造成的破坏看似严重,但毁掉的都是些房屋建筑这等死物。
至于最重要的大活人,伤亡并不算太过惨重。
就在箭雨停歇的这不大会空档,幸存下来的邓家人已经从各自躲藏处,慢慢走了出来,被领头的大伯邓传家召集到一处。
粗略一清点,近二十名修士只损员一人,实乃天之幸。
此刻,只见坞长钱伯逸怀里抱着一人,满脸悲恸。
陨落这名修士,正是他女儿钱萍。
防护大阵被破之前,几乎所有修士都在屋外观察情况。
大阵一破,不用人提醒,这些精明的修士就立即散开躲避起来,即使碰到坞墙被射崩塌,以修士的灵活身法,也能提前躲避开。
只有钱萍最是倒霉,之前她犯错被父亲关了黑屋,根本不知外面发生剧变。
当数支弩箭射中她房屋之时,就稀里糊涂的香消玉殒了。
至于凡人,伤亡数目要大一些。
坞内原本就居住着四五百人,这些要么是钱家亲属,要么是凡人守卫。
再加上昨日赶来增援的邓家族兵,合计近千人,此时只走出来六七百人。
折损率近乎三四成,当然那些倒塌屋舍中,现在肯定还有暂时被困的活人。
凡人伤亡虽然惨重,但对邓家而言还可以承受。
修士折损一人,都足够邓家高层痛心半天。
说来,这大半都要感谢戈公坞的建筑样式,上粗下尖的坞堡造型,顶端留出的天井狭小,使得由上空坠落坞内的弩箭很少。
给坞内造成严重破坏的,主要还是透过崩塌的坞墙缺口,直射进来的弩箭。
不仅速度奇快,劲道还猛,只要挡在它疾飞的路线前,再奢华的房屋也得倒塌,再强壮的身躯也得破损。
就算是提前察觉的练气修士,也难以闪身躲避,多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射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