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伊恩16岁,教父刚好大他一倍。
多年以后,伊恩才了解到这桩秘辛的真正内幕。当年教会有个“与主同行”的口号活动,呼吁教会人员如蒲公英般扎根异国他乡,去往教义和圣光普照不到的地方传播主的福音,浩浩荡荡两百余人,教父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两百余人的名单和出行计划被一个叛教的红衣主教泄露出去,至此两百余人或遭到暗杀,或一到地方就被烧死,砍死,或遭到被蛊惑的当地村民唾弃,任由自己饿死冻死。
浩浩荡荡的两百余人最终只剩一个以赛亚,教父由于有个当时是都主教如今是宗主教的师兄派人暗中保护才幸免于难。这桩秘事震惊了整个教会,教会封锁消息,严禁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叛徒主教被野蛮的抓回,游行受尽耻辱后,被绑在烤火柱上持续升温加火烧了三天三夜。幸免于难的教父却在回来后短短数年间,从教士连升数级直至现在的都主教。教父一直感觉有愧死去的同胞,所以不穿不承认不赴任,只把自己当作一个低级传教士,游离在偏远地区。
伊恩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半睡半醒间隐约感觉楼下一直有麻雀在叽叽喳喳,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晒到床上了,他是被吵醒和热醒的。他翻过身,本来打算继续睡,只是感觉楼下那群“麻雀声”中,有教父的声音,隐约间还有那个管家老尹森和克英诺子爵的声音。伊恩以为是闹事的,一下子就清醒了,蹑手蹑脚的跑到一楼窗户偷看。
只见管家老尹森昨晚那穿着得体绅士的形象已荡然无存,此时他只身着一件白色背心和一条黑色短裤,足无寸履,五花大绑地被绑着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旁边站着几个护卫都焉头耷脑的,教父以赛亚和克英诺子爵正握手,相谈正欢。
伊恩想了想,觉得保险起见,就转身回屋里把黒木盒抱了出来。等回到窗户旁,伊恩准备继续观看,伺机而动的时候,却眼见人都要走了,教父正目送着他们远去。
等到人都彻底散去,伊恩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隐约还可见远处管家老尹森光脚走在人群后被推推搡搡的情形,他开口询问道:“教父,他们来干什么?”
以赛亚双手笼在长长的黑色教袍袖子里,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目光远眺他们离去的背影,头也不回的答道:“卸磨杀驴,撇清关系。”
等转过身,却让他哭笑不得,只见伊恩左手托着黒木盒,右手环抱着那本厚厚的《神学大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以赛亚捏了捏伊恩的鼻子,道:“你是把盒子当护身符了吗?呆头巴脑的,别傻站着了,收拾行李准备走了。”
伊恩楞了下,“走?去哪里?”
以赛亚长叹:“去哪里都行,这里是不能久待了,很多人会闻风而来,闹得你片刻都不得安宁。”
伊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切都听教父的,转身回屋收拾东西。
所谓的收拾东西,其实主要的就只有教父的几件教袍。
教父有三件教袍,日常换洗的两件,早已补丁无数,教父从不让伊恩帮洗衣服,亲力亲为。但他每次看教父洗衣服,都生怕他不注意力道,把为数不多的教袍给搓出几个大窟窿来。最后一件教袍略新,是教父每次跟人传教讲经才会特意换上的。
当然如果强行算上黑木盒里的那件都主教袍,教父有四件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