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逢春附和道:“三弟说的不错,或许南宫羽怕败,此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沈长吟摇头道:“南宫兄不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你们也别劝了,既然都是死,怎么死,死在哪里,又何妨呢。”
“大哥,你若是走了,剑云庄怎么办?落云怎么办?”秋意棠神色黯然,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沈长吟缓缓闭上双眼,道:“我中毒之事别跟落云说,十年之约也暂时别说。”
他们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沈长吟的意思,是不想沈落云徒增困苦。
而且此事的背后,只怕有着不俗的势力,知道的越多,对于沈落云越是不利。
“二弟,轩雨阁之行不变,三弟,鬼谷之行咱先缓一缓,你得留守剑云庄。”沈长吟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们离去后,沈落云走了进来,道:“父亲,看你的脸色不好,伤势如何了?”
沈长吟笑了笑,道:“落云,剑云十三式你练的怎么样了?”
沈长吟稍显失落地道:“有些尚未参透。”
沈长吟抚摸着他的头,道:“不急,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慢慢来。”
沈落云点了点头,问道:“父亲,药老是怎么死的?”
沈长吟叹息一声,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最近不太平,你时刻注意些。”
沈落云听着话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透不对在哪里,却隐隐有着一种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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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雪未停,风寒如旧。
沈长吟踏上马车的瞬间,回头望了眼剑云庄,他清楚这是最后一眼,心里有着阵阵悲凉。
离别总是诸多愁苦,所以沈长吟只有静悄悄的走,带上了追随十几年的仆人。
他叫阿忠,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也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只要沈长吟吩咐,刀山火海他都一马当先绝不退缩。
可是看到沈落云这般虚弱,还是忍不住问:“庄主,您这是要去哪里?”
沈长吟踏上马车轻咳两声,阿忠立即将带来的风衣给沈长吟披上。
沈长吟握着阿忠的手,笑着道:“你跟着我快二十年了吧。”
阿忠点头道:“还差十天整整十年。”
沈长吟轻拍着他的手背,道:“你现在还可以娶妻生子,如果可以,还真想看看呐。”
阿忠不懂沈长吟的话,以为是要赶他走,“噗通”一声跪在马车上,道:“庄主,小的有什么不对尽管打罚,您千万别赶小的走。”
沈长吟扶起他,笑道:“我们走吧。”
长长的官道,寂寥的只剩下风雪,还有一辆孤行马车。
晌午十分,马车停靠在棋亭酒肆外,阿忠扶着沈长吟走下来,然后两人进了棋亭酒肆。
棋亭酒肆里除了醉倒桌面的老板之外,再无任何客人。
沈长吟进门自然没能逃过他的耳朵,也只是斜斜瞟了眼,轻叹一声:“贵客驾临,有失远迎。”
他嘴上虽然说着客套话,身子却没有动,反而又喝了口酒,继续眯着眼睛打起了呼噜。
沈长吟走过去然后坐下,拿起老板的酒葫芦浅尝一口,皱眉笑道:“这酒还是那个味道。”
酒肆老板不耐烦叹息一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刚准备破口大骂,却无意间看到了沈长吟那空空的衣袖,忍不住一把抓住捏了捏,怒道:“怎么回事?”
沈长吟笑了笑,道:“诸事难料,何须介怀。”
酒肆老板松开手,神色黯然说了句:“是啊,诸事难料,如今你怕是再也胜不了我了。”
沈长吟笑道:“人生一世,胜败其实没那么重要。”
酒肆老板愕然地看着沈长吟,摇头道:“你已经没了当年的盛气,只有跟我一样,老年的朽气。”
沈长吟叹息一声,随即说道:“可还记得十年前的约定?”
酒肆老板喝口酒,道:“当然记得,你今日是来要账的?”
沈长吟点点头,忽然道:“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酒肆老板听到朋友两个字,内心显然有着一丝挣扎,随后笑道:“别跟我套近乎,你能开口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沈长吟也笑道:“简单的事情也不会劳烦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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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老板送沈长吟于门外,举着酒葫芦高声道:“这壶酒等你胜利归来,再痛饮。”
沈长吟回身看了他一眼,笑道:“今日之别,已成永远。”
酒肆老板定格在当场,没有追问为什么,目送马车离去后,才撒酒在地,说了句:“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