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白鸽归来。
带回了消息,却不是袁知吾想要的。
朱警官说:吕双也是杀手的目标之一。人既然已经死了,要求袁知吾不要再管。只需跟着杀手的当前目标——陆上飞,并且注意自己的安全。又说:如果陆上飞死了,杀手下一个目标叫马平川,或者林七月。
整张便条,朱警官并没有提吕双的案情。对袁知吾提交的线索也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便是最糟糕的回应。
朱警官知道袁知吾的能力,所以在给他通信的时候,从来不落半句假话。昨晚,袁知吾去信问了朱警官,吕双的案子下一步该怎么办。但是,对于案子已经移交自己,朱警官并不否认;对于下一步的行动如何安排,他却只字未提。
袁知吾知道,朱警官是不打算往下查这个案子了。
他心里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打算查,我自己查。
虽然现在少了朱警官这面虎皮当大旗,大不了偷偷摸摸地,一查到底!
袁知吾真想问问朱警官:“当地警方不管,将案子移交给你,你也不管。那人就白死了吗?”
可是朱警官并不在跟前,他对着空气喊话,问也是白问。
陆上飞也醒了,他凑过来,想看纸条上的字。袁知吾不着声色地将纸条折上,叠了几层,塞进裤兜里。
纸条的内容里有几个字——“如果陆上飞死了”。这几个字要是让陆上飞看见了,得多伤心。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袁知吾对自己的信仰开始有些怀疑。他觉得,朱警官越来越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但是袁知吾自己,却并不想做一个这样的机器。
他拍了拍陆上飞的肩膀:“杀手都杀了两个人了,你怕不怕。”
陆上飞憨憨地说:“俺不怕死。书上说了,人固有一死……”
袁知吾止住了陆上飞继续往下说——这个傻憨傻憨的孩子,怕是读书读傻了。冠冕堂皇的大话,袁知吾这两天听两个人说过。一个是何抚别,一个是陆上飞。何抚别说起来,总有点老干部装腔作势的感觉,着实令人恶心;而陆上飞说的这些话,却让袁知吾觉得他有些可爱。
这可能是因为:何抚别一直都在要求别人;而陆上飞说这些话,全都是在要求自己。
陆上飞说自己不怕死,而且为了有些事情,宁可去赴死。这种浪漫主义情怀,在年轻人身上经常可以看到,人一旦老了,这种情怀便消失不见。年轻人离死很远,所以对死亡没那么畏惧;而老年人,已经闻到了死神的气息,向来是谈死色变。
袁知吾不知道要不要扭转陆上飞的想法,只好说:“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既然可以活着做好事,为什么要去死呢?”
今天,他们的安排是,去找那个深水巷赌神。
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出门,他们得早点过去。
清晨的山风混着海里来的湿气,送来小城难得一见的清凉。他和陆上飞却挤在一个破面包车里,开车的是老辛。
老辛边开车边抱怨:“那个电动车好几千块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毕竟是你借出去的,你可得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