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凄迷恐惧的眼神令他心疼。

“为什么说自己快要死了？你告诉舅舅到底发生什么事？”

“血。血。我突然流了好多血。我快要死了。”她哭着说出这些话，声音颤抖、紧张，恐惧。

“哪里突然有血？快告诉舅舅。”秦商霖一时半会没明白过来。

他将抽泣的她紧紧搂进怀里，四下里看她哪里出血了。忽然，他看见她挪开的一小块椅子上血迹斑斑。

他猛然醒悟过来。一颗勒得紧紧的心顿时松懈开来。还以为发生什么惊骇的大事，原来是青春期来了。傻丫头。

秦商霖笑了。他脱下黑衬衣裹着她的身子，自己只穿着打球时穿的贴身背心。

“听舅舅说，心心，你来例假了。女孩子到了十一二岁，每个月都会流血，一般四五天左右，叫做月经。这是青春发育期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害怕。告诉舅舅，你是不是发现自己突然出血了才从钢琴老师家出来？”

顾心点点头。她一听例假两个字，情绪渐渐恢复了。她在书本上见过这个词，但大多只是提到，都说例假来了要用卫生巾，具体怎么回事她没有在意，也没深究。

她坐在椅子上等，忽然发现椅子弄脏了，她偷偷把椅子擦干净，躲进老师家的卫生间，发现自己不停出血。她无比恐惧，无比害怕，白裙子全弄脏了，于是她偷偷出来，只管没人的地方乱走，慌乱中看见这边有一张椅子，就赶紧坐过来。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他把她抱起来，让她站立一边。他从裤兜里掏出纸巾将弄脏的椅子擦干净。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让她尽可能靠着自己走，不让别人看见她弄脏的裙尾。

他边走边给彭林军打电话，告诉他们顾心找到了。

小区门口就有便利店，他去商店里买了女生用的卫生巾，然后拜托店里的女主人带她去卫生间，教小姑娘如何使用卫生巾，以及一些经期注意事项。

彭林军得知顾心发生的事之后，心里对姐姐甚是责怪。这些年她忙于事业，忙于和姐夫打冷战，常常忽略了顾心的成长。她以为把顾心往家里一扔，交给外婆他们管，她就没有任何义务了。

这两年，彭琳蓝的文化公司做得越来越好，囊括很多影视业务，发掘和培养艺人、经纪人，策划和组织许多文化活动。她越来越忙，忙到没时间去和顾心交流，得空就是追问和查看顾心的成绩和技艺有没有提高。

顾心从小被他们要求学这个，学那个，日程排得满满，几乎没有时间去交朋友。小时候她也不太喜欢和其他孩子玩，总是一个人练琴，练舞等。

第二天晚上，她偷偷将干净的衬衣还给秦商霖，他接过衣服，顺带伸出手指头往她鼻梁上一刮。

“以后有什么事不敢告诉别人，尽管跟商霖舅舅说，听见没？”顾心狠狠地点头。

他递给她一本笔记本，里面有关于例假的种种内容，一点一点详细介绍。他告诉他，女生通常把来例假叫做大姨妈来了。

顾心喝完李主播给她冲的红糖水之后，给秦商霖发了个微信，叫他把车开到电视台的马路对面。今天她没力气走路了。

李秀明教了她一些如何缓解痛经的知识，顺手拿起几包红糖叫她带回去冲泡。

顾心无比感动。都说职场如战场，同事之间难成闺蜜。但是实习这几天，她真切地感受到李主播的低调，和气和乐于助人。

据说她已经离异，单亲妈妈。业务能力强，做事风风火火，供房供娃两不耽误。

秦商霖一见小朋友脸苦成丝瓜状，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摸摸额头没发烧，便问她怎么啦。

小朋友眼神幽幽地瞥过来。“肚子痛。”

他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不由伸手摸摸她的脸。“回家煲鸡汤给你喝，晚上好好休息下，不要忙工作了。”

路上他去超市买了个电暖水袋。

看见小姑娘痛苦地蜷缩在座位上，下车时，他给她开门，直接来个公主抱，将小朋友抱进电梯。顾心有些不好意思，看见电梯里有人，她把脸藏在他的怀里，手里抱着暖水袋。

到家后，他把她抱到床上让她躺着休息，然后去把暖水袋加热。他叫她把它放在肚子上捂着，舒缓疼痛。自己脱下外衣进厨房忙乎去了。

顾心昏昏沉沉睡一觉，直到被他叫醒吃饭才爬起来。喝一碗香喷喷的热鸡汤下去，顿时感觉胃和肚子舒服多了。

吃完饭，顾心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某人进厨房洗刷。

他忙完后过来抱她入怀。顾心闭着眼睛靠在他胸前，幽幽问道：“为什么有的人会痛经，有的人就不会呢？我看杨静和马一萍就不会痛经。”

“可怜的姑娘。”他捏捏她的鼻子。“不过我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慢慢不会痛经的。”

顾心倏地睁开眼睛。“什么办法？”

他轻笑，不语。

“哎呀，你快说嘛，不许卖关子。”她用拳头轻轻捶他。

“结婚。”他说出这个词。

顾心惊住，不明白他为什么由痛经说到结婚这个词去。

“听说一些原发性的痛经结婚后会自然消失。”他笑道，手抱紧她。

“你胡说，故意骗我开心吧。”她的脸红红的。

他左手一探，茶几上拿起手机，快速百度，然后将手机递给小朋友看。

顾心红着脸看看百度里的一些相关知识。貌似有些道理。可是，可是，一想到结婚这个词，感觉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事去了。哪里有这么快的节奏。

他起身去给她冲红糖水。

顾心看着他冲泡的姿势，不由微微一笑。她想起他第一次给她冲红糖水的情景。

还是那年七月底的一个周末，顾心又一次来例假了。她肚子痛了一夜，但不想吵醒家里人。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早上，外婆叫了她好几回吃早餐，她却睡得死沉死沉。

外公进货去了，外婆急着去店里。彭林军昨晚和邓雅岚约会回来很晚，早上睡懒觉。秦商霖做好早餐去叫顾心起床吃饭。

顾心上午九点半有一节古筝课，古筝课结束后再去另外一个地方上绘画课。

他得叫醒她吃早餐。敲了几次门，他才看见一脸憔悴的顾心来开门。

“心心，你怎么啦？”他摸摸她的额头，以为她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顾心认真摇摇头，抱起沙单人发上的树袋熊往沙发上窝去，无精打采的样子。

“心心你哪里不舒服要告诉舅舅。”他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用手指头撩开她额头散落的头发。

“我肚子疼。”她委屈地说。

“肚子疼？”她平常基本上不会肚子疼，莫非生病了？额头不发烫，普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