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问曦走远,姜若清深深一躬,要姜仙凝原谅。
姜仙凝虽心里深知是因为何事,但依然问道:“因何?”
姜若清便道:“若清这些年细细思量,当年若清胆小,任小师叔落入魔族之手却不去相救,这些年若清时时心中难过。幸而小师叔当年未曾出事,若不然,若清一辈子也无从释怀。小师叔当年气若清,若清知道。如今若清想通了,不该一味惧怕我家师尊,人便只依着自己的心,问心无愧才好。”
说着,又是深深一躬,“小师叔可还怪罪若清?”
姜仙凝看着姜若清,姜若清长高了不少,如今竟要站在台阶上才能与他平视。
姜仙凝微微叹口气,道:“若清师侄,这许多年未见,你有些变了。”
姜若清道:“小师叔,无论若清变得如何,若清对小师叔的心却是从未变过。若清无父无母,叔叔叔母说是送若清来仙山修习,其实就是打算把若清送走。若清打小就上得缥缈,师尊便如同父亲一般,小师叔来山上的时候,若清只需长小师叔几岁,虽是小师叔辈分大一些,但若请对小师叔却好似一起长大的兄弟,手足。
若清当年糊涂,没救小师叔,等于弃了手足,这些年若清日日不得好过,若是小师叔就此怪罪若清,若清日后真真不知如何自处。
这三年,每日除却修习,若清便在这结界处等小师叔。无论师祖闭关多久,若清也便等得。只待小师叔出来结界之时,第一个便是看见若清。若清便要第一个给小师叔赔罪。断是不能辱没了你我这份亲情。”
姜仙凝听得有些感动,拉住姜若清的手腕,道:“若清师侄,休要说些有的没的轻贱自己。
当年,我也并非气你,只是自己年少轻狂,受不得这份轻视而已。这些年师尊闭关,仙凝一个人在青云峰,也是时时自省。有些事情也想的通透了。
你师尊也罢,众人也罢,若清师侄你也罢,其实并非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并不能因为仙凝一人而改变全局。以当年的情形,人间黑雾四出,幕后黑手也找寻不得。确实不宜大肆动作,掀起三界风云。
若清师侄害怕师尊,也并无何错处。便是我师尊那样性子亲和,仙凝这样令缥缈咋舌,仙凝也要怕上师尊三分。何况若清师侄。若清师侄勿要一直耿耿于怀,责怪自己,倘若成了心魔,便再谈得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也无甚意义了。”
姜若清有些欲言又止,轻轻道:“小师叔……”
姜仙凝见他一直郁郁寡欢,便笑了起来:“仙凝说的都是真心话。仙凝曾经也怨过众人,面上和和气气,实则遇到危险却无人出头。
但仙凝这些年真的想通了,这世间之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何必强加于人?
曾经仙凝认为这世间所牵挂,只有师尊一人。但自处了这些年,仙凝才知晓,你,刑岑凌,济云仙姑都是仙凝牵挂之人。
所以,若清师侄,不要计较太多。正如若清师侄所言:问心无愧便好。”
姜若清见姜仙凝如此,便用力点点头,高声道:“从此后,我,姜若清,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心……!”
姜仙凝也笑的一脸欣慰,心结就此打开:“对,无愧于心!”
姜仙凝,姜若清二人心中释怀,又如同往常一样,谈笑风生。两人坐在院中石桌前,喝着姜仙凝制的新茶,一如往日般说笑。仙山上,山后药香阵阵,奇花朵朵掩映其中,一台炉灶又重新清扫干净,山前,一屋,一桌,一知己。便又如当年一般惬意,逍遥。
姜若清喝了一口清茶,睁大了眼睛,道:“小师叔,若清这些年没上山来,喝的那些个茶水,还不如人间茶摊上的海碗茶,甚是苦涩。还是小师叔这茶,才算配得个茗字。”说完,也不顾形象,端起盖碗,揭开茶盖喝了一大口,边陶醉的摇摇头。
姜仙凝看姜若清这般模样,撇撇嘴笑了一声:“若清师侄,瞧你的出息,见到美味就没个形象。”
姜若清却道:“这还不是深得小师叔真传嘛。若清第一次拿红薯上山来烤的时候,小师叔捧着那块红薯,两眼发直,就差淌口水了。”
姜仙凝听得哈哈直笑:“若清师侄,如今你这口齿,倒是长进不少。是不是这些年又得了刑岑凌真传了?”
姜若清却忽然深色暗淡了下来:“小师叔,刑岳他……”
姜仙凝顿时收了笑意,满脸疑惑的问:“如何?刑岑凌出了什么事吗?”
姜若清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小师叔不要着急。只是刑岑凌似是对当年之事,责怪若清,这些年来从未上过云隐山。”
“刑少主也未曾来过?”
“刑少主知晓师祖闭关,来的也极少。有事时只与我师尊传信互通。这些年也不过来过一两次,若清却从未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