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就这样过去了。
新的一年,康熙待我亲近了些,虽不像以前会同我争论或是两人打赌,但起码比刚废太子之时好多了。
“慕尔,折子整理好没?万岁爷要回来了。”李德全先进来看了看。
“都整理好了。李公公,是前朝出了什么事吗?”我见他来的突然,便照例询问。
“今日有官员提议复立太子。万岁爷斥责了他,我来提醒你一声,一会儿注意些。”他看过桌子上的奏折,又招人去准备茶水,对我倒是解释的清楚。
“多谢公公了。”康熙表面上斥责了官员,无非是有些拉不下面子,自己刚刚废了太子,转眼就复立,这是什么事儿?
看着康熙的面色,倒不像是刚刚发过脾气的人,进了南书房就坐在桌前看起奏折,时不时提笔批注,与平日并无不同。
自八阿哥被罚,康熙对于阿哥们倒是有些离心,有些事务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最近他休息的时间直线下降,看着窗外灯火通明,他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怕今夜也不能早早休息,这样下去身子可如何是好。
再忽视不了对面李德全的挤眉弄眼,我心里斟酌语句,想来想去不知道如何开口,许是叹气声大了些,康熙从折子中抬起头一副询问模样。我看着他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万岁爷,夜已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折子再重要也没有您的身体要紧。”
他听我这么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笑着摇摇头放下折子,起身正准备去歇息,好像看见了什么停住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下午才送来的昙花。
康熙命李德全退下,这才背着手走到昙花前,看了看又转身叫我过去。此时的康熙不太像帝王,他的面容是轻松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到了那道肉炒昙花,不过心情肯定是不错就对了。
“你是个有心的。慕尔,这段时间朕这样待你,你可有委屈?”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我递给他的茶。
“奴才没什么委屈的,万岁爷这样做有您的道理。许是奴才有些方面没做好,奴才不敢委屈。”其实说实话,我的确没有资格委屈,他们兄弟二人要是因为我生出嫌隙,这才是万万不合算的。康熙怨我、对我冷淡也是很合情理的。
“你倒是看的通透。你倒是说说,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说我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他问我,只是想从我的嘴里听到他想听的。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他缓缓拿起茶杯有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你们都很畏惧朕,从不告诉朕心里的想法,可朕怎么能猜到?这么多年,朕自以为看透了一些人,可是最后还是证明朕看错了。”他说得无奈又伤心,成为了帝王,就代表着自己要当孤家寡人,身边再无能并肩而行的人,太子是他一手带大,皇后嫡子,从小就是储君,可最后还是厌烦了长久的太子身份,康熙对于这个儿子又岂能说放弃就放弃,只能把太子犯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自古帝王都一样罢了。
三月初九,康熙正式复立太子,告祭天地、社稷、宗庙,并昭告天下。复立太子第二天宣布加封已经成年的八位皇子的爵位,四阿哥正式成为了和硕雍亲王,也恢复了八阿哥的贝勒爵位,连十四封为固山贝子,只是九阿哥只封了固山贝子,想来在康熙眼里他同八阿哥行走过密,也是存了疑心。
没几天就听暗香说九阿哥上奏康熙自己得了“风疾”,整日撑着一根拐杖在朝中摇来摆去,显然是不满康熙的处理结果。我想见他,但他称病从不来康熙这里,我也不能每日去宜妃处等他,思来想去用绳子编了个穗子让德顺交给他,这次德顺倒是很爽快的应下了。
原本想着过几日才会有音信,没想晚间回到院子里就见德顺带了一个宫女捧着个木盘站在院子里,见我回来了才赶忙把木盘放到桌子上。
“姑娘,这是九爷让奴才给您送来的。”说罢递给我一张纸,我接过放在口袋里,掀起木盘上的红布看向木盘里,放着各色的绳子和珠子,他这是要我给他编穗子,可真想的出来。
见我的反应德顺也跟着看过来,那宫女也作势要走近瞧瞧,被德顺拉到一边,说着有空再见便离开了院子。
端着盘子回了屋放在榻上的小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缓缓掏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