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要陪汝三水去置办些好的瓷泥,因为材料太多,她一个人是拿不动的。上个月末老爷子大寿比较忙,这个是没办法的事。休沐因为梁乾又要出去玩,搁置了。也不知道最开始到底是谁最积极。
这个月三水准备找梁云舒一道,谁知道梁云舒也有事情要忙。想再问问梁乾,打死找不到半个人影。汝三水问了好几个梁乾的狐朋狗友,才找着他。
他蹲在梁家后巷最深的水渠边上,叼根狗尾巴草,手在眼前比划来比划去,在研究怎么才能爬上那株最大的老红杨树,又不会掉进水渠里触动梁家的防护阵法。
背后太阳一暗,他仰头,眼睛往上瞟,看见汝三水站在后面。于是转过脑袋,笑呵呵地招手让汝三水也蹲下来。
汝三水没蹲,坐在了一旁的石墩子上。她知道日头最晒的月份过后,梁乾是肯定要到处跑的,之前应当是同姑溪薛家的子弟一同游玩去了,还是忍不住想问他。
“上个月不见人,去的什么河,这个月又要去什么河?”
“姑溪河。”梁乾喜滋滋地说:“下个月去外桥河,三水妹妹也一道去吧?”
汝三水听这话,原本有点闷气,莫名消了一半,又不好发作又不好答应。手指绞着衣边,习惯性地又低下头。
梁乾拾起一块扁扁的鹅卵石,掂量着,打了一个水漂,石头扑了好几下,到中间,沉了下去。
“那你先前答应和我一起去买瓷泥回来烧瓷埙,这件事还做数不做数?”
梁乾以为她不愿去,开始给她规划路线:“哎呀,这是两回事。你跟着我们去上谪仙楼瞧瞧,再到广济寺拜观音,秋老虎毒的很,登翠螺山顶吹个风都是快活的。你呀,你不知道那里的竹子……”
“三句不离竹。”三水红着脸站起来,小声气恼道:“你邀人出游,也不会把话说的哄人耳根子一点……陪你一道去就是了。”
“呀你怎么生我气了,那我……我不提竹子了呗。”梁乾也站起来,挠头,不知道怎么哄。三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跺跺脚,转身跑了。
“傻子。”时俊先生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偶然听见这几句,拿微展开一点的扇子敲了敲梁乾的脑袋。
梁乾仍是懵的,看着先生“啊?”了一声。时俊看他还没懂,咬牙道:“你以后可怎么能讨得到媳妇!”
直到先生转头走了,梁乾还在考量,虽然三水比自己还大一岁,但细算也就三五个月,她柔弱,自己一直以来把汝三水当妹妹看,何曾往这方面想过。思来想去,只觉得先生是误会了。
还在斟酌这些有的没的,他抬头一看太阳,发现午课时辰已至,差点忘了,一拍脑袋。他不想比先生晚到书堂,迈开腿匆匆便往书堂跑,追上先生,甩在后头。
时俊还不紧不慢地走着,脸边突然擦过一阵风,一道人影,转眼就看不见。他评价道:“毛毛躁躁。”
梁乾三步并两步进拐进书院,隐约听堂内有议论:“那梁易安啊,是不是有什么病?这么大了也不娶亲,通房丫鬟也没有,妓院都不曾去过。”
另一人应道:“不知道的,别以为他修了佛了!”
“瞎说些什么。”梁乾步入书堂:“易安兄不过是性子冷淡些。”
打头的是时家人,叫做时康年,转过来面向梁乾:“乾兄,我知道你们是堂表亲,只是他实在是太冷冰冰,谁也不喜谁也不爱。若说他是断袖呢,他也不正眼看男人的。这女人不喜欢,男人也不感兴趣。大家伙不就只能以为他是身子有什么不大好……”
梁乾正色:“男儿志在四方,易安兄不太在意这些罢了。不曾顾及,自然不懂。”
时康年:“唉,这就是怪为人父母没有好好教导,大好儿郎,万一要是憋屈出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