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拍拍衣服,朝巷子里呸了一口,然后凑到汝三水跟前:“你是女子吧?虽然穿的是一身男装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都解决了?他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喽啰,留着做什么?等这些人报复吗?”
汝三水不解:“如果他们作恶多端,我自然不会留他们。可他们没有害人性命,只是一些天南海北求生的平凡人,为什么要杀?你对那些人敌意那么大?”
他趾高气昂地回答:“弱者可悲,却不需可怜。为什么要碌碌无为着,却心宽地以为,这是可贵的平凡?”
汝三水:“他们只是想安稳活着,不是所有人都有雄心壮志。有雄心壮志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就分一点生存的空间给他们,很难吗?”
“为什么像蛆虫一样扭曲着,瓜分残尸腐肉,却还妄想分取阳光?而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世界,拱手让给一群我看不起的人?“
汝三水拧眉,拎着这小子的后颈衣服:“没有这些平凡人,哪有家丁伺候你?哪有工匠造房修路?你吃的饭没有平凡人给你种,穿的衣服没有平凡人给你织作,你以为是凭空变出来的?没有芸芸众生,这个世界怎么维系?靠你的雄心壮志和嘴皮子吗?”
他居然出言不逊:“你不是什么普通女人,考虑跟着我吗?让你见识掌权者对世界的影响。”
汝三水笑出声:“腿不长,口气挺长。”
他双臂环抱:“我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明年就能比你高。”
“这我信。”
正和这小子辩论着,一道阴影从两人头顶略过。汝三水偏头一看,是一只仙鹤。
仙鹤落地,阿饼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掐着腰,那神气样子和居人简直如出一辙。
他气愤指责:“你在外面有别的弟弟了!”
汝三水:“哪敢哪敢,我如今就你一个弟弟。再说了,这小子简直是个无赖,我不喜欢。”
姓白的无赖小子被汝三水拎着,正惊讶这个坐着鹤飞的把戏是怎么做到的。乍听这个话,不服气地挣扎两下:“说谁无赖!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白奕戈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汝三水倒是越想越远:“我倒是想收个妹妹,兄长和姐姐我都有过,弟弟也不少,但从来没有过妹妹。”
阿饼听见妹妹两个字,略微出了出神,随即鼻子出气:“想得美,你找妹妹去,看哪个小姑娘理你。”
说罢一个手刀敲在白奕戈的后脑勺上,把他敲昏过去。
他轻轻松松地接过这小子,丢在仙鹤背上:“我会把他送到大道上,等认识他的人来了再走,今天的事,他不会记得不该记的部分。”
汝三水竖大拇指:“信得过你。”
汝三水注意到阿饼表情没有波澜,却微不可察地在衣角擦了擦手,好似极度嫌弃白奕戈。
她转身正准备走,又想起什么,回过头:“你听说过夜神吗?”
阿饼右手锤左手手心:“啊,我正要跟你说的,江南一带这两年出了个夜神教,我半月前去打探过,好像是个阴损的玩意儿。更要命的是,据说打的是你的名号。”
汝三水指着自己鼻子:“我?”
阿饼点头:“说的是师承大宋朝成圣的鬼女,还什么离魂术第代徒孙,我寻思着就是你。”
汝三水气笑了:“我说这玩意儿的路数怎么和我的离魂有点像,哦,原来是个赝品。”
“阿姊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把老巢端掉。这小子是信州白家人,那是世代修仙的家族。他说他是跟着邪气一路查过来的,大概他们白家知道些什么,你帮我打探打探。”
阿饼坐在仙鹤上,尽量不碰到白奕戈,问道:“那你呢?”
后边巷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爬起来,偷偷摸摸地一个个溜了,汝三水看了一眼,没有管他们。
“昨日端了一伙人,一共十一个,没想到他们还有后招,是我的疏忽。刚刚解决掉的只有七个,剩下四个没找到。看过了,不在那些人里面。所以我怀疑是在混乱中,跟着刚刚的军队逃了,我得把他们逮住解决掉。”
阿饼点点头:“那阿姊你小心。”
汝三水指关节抵着下巴,看看这白家小子,又看看阿饼,若有所思:“你是不是也该长长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