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至福州300余里的海程,此刻乃是北风天气,北上并不算顺风,龙须号虽然能逆风航行,但两艘随行的福船不行,只得走之字航线,是以多走了百余里的航程。但郑冲手下的船员们都是老手,是以也能开出每个时辰50里左右的航速来,头一天白天便行了200余里的海程,到得晚间便在近海处锚泊,待得天明后再走。
次日风向与风力都不错,算来下午便可到福州闽江口,而后朔游而上便可至福州长乐太平港了。
郑冲一早起来,依旧不耻下问的缠着船上经验丰富的海员们学习航海知识,又问起如何测定航速、航向,如何计算海程,如何规避暗礁等等。
正问得兴起时,瞭望手在桅杆最高处忽然往下大声喊道:“东北方向,五里开外,有三艘战船!皆挂海寇红旗!”甲板上的船员水兵们闻言都是一阵骚动起来。
昨天航行中,也多遇上海船,这条海路很繁忙,往来的官船、海贸船、大明水师船都有,龙须号昨天一整天都遇上过。这些船无一例外的都悬挂了郑氏的船旗,大明的船队也都会挂大明的日月旗。不论郑氏船旗还是大明日月旗以及其他佛郎机人悬挂的自己国旗,可都不是海寇所用的红旗!
活跃在大明东海的海寇可不是挂什么黑色骷髅旗的,东方人即便是海寇也会觉得挂骷髅旗触霉头,是以都挂红旗。因此看到三艘战船悬挂红旗,瞭望手第一时间大声示警。
此刻海上晨雾未散,能见度不算太好,是以五里处瞭望手才发现三艘战船不怀好意而来,因为他们抢占了上风头!
水兵们骚动起来,是因为都刚早起,还没什么准备,听得示警之后,这些经验老道的水兵们各自开始披挂战甲,准备火器,回到自己岗位坚守,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必郑冲费心发号命令,组织人手备战。
“公子爷,是三艘海寇战船,皆是大福船,看来是冲我们来的。”施福收起单筒望远镜冷笑道:“这三艘海寇船怕不是疯了,敢来到捋虎须。”龙须号上配备了三支单筒望远镜,皆是缴获至荷兰人那里。
说起这海船上的望远镜也颇为有意思,其结构都是伽利略发明的望远镜结构,虽然伽利略用望远镜看到了更多的天文星象,而提出的日心说不被教会接受,但他发明的望远镜却很快被欧洲更过用于军事。
流入明国的第一具望远镜是明天启6年传教士汤若望携带入京的。汤若望和李祖白两人共同翻译了《远镜说》一书,把西方望远镜的制作方法传到明国。崇祯2年,大学士徐光启奏请装配3具望远镜来测天象,由汤若望监制的望远镜崇祯皇帝还去看过。
而明国坊间也较早开始制造望远镜,苏州人孙云球就曾自制望远镜,而后登上虎丘用自制的千里镜试看,远见城中楼台、塔院、若接几席,天平、灵岩、穹窿诸峰,峻赠苍翠万象毕见。
而荷兰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这些航海国家,则船队中装备的望远镜更为普遍。料罗湾一战,郑氏缴获了许多,郑芝龙很大方的给龙须号留了三支望远镜。
郑冲也收起望远镜,大声喝道:“传令下去,两艘福船打横占位,炮手准备开火齐射!龙须号往东南兜过去!”郑冲看到敌船占据了上风位,便命两艘逆风速度较慢的福船打横占位,龙须号则发挥逆风的依旧能保持速度的优势,打算从侧翼攻击敌船,龙须号的火炮可都是两侧船舷布置,也只有侧过船身来,才能发扬火力。
听了郑冲的布置,施福也暗暗佩服郑冲,虽然是第一次率领船队出海,头一次遭遇海战,但很快便敏锐发现敌我的优劣之势,并迅速做出判断和决策,丝毫不拖泥带水,根本看不出像是个初次领军的初哥。
很快传令兵打出了旗语,两艘福船迅速依令而行,郑冲的坐船飞速驶向东南,船身渐渐与三艘海寇船平行,龙须号上的炮手们打开火炮窗洞,一门门黝黑的炮口对准了数里外的海寇船。
龙须号上的火炮皆是缴获荷兰人的火炮,龙须号吨位达1500吨,分三层甲板,共有104门火炮布置。可惜此趟被郑芝龙分去了差不多一半的火炮,此刻最下一层甲板布置的乃是10门六十磅重型滑膛炮,中间层装备了20门30磅、18磅火炮,最上层装备了20门9磅小炮,其余甲板上还有明军惯用的小型铳炮、碗口铳、仿制的小型佛郎机炮等二十余门。
龙须号的火力配置不可谓不强劲,看到这种明军大型海船,除非是吨位差不多的大海船敢来挑战,像此刻眼前海寇这三艘福船这种规模的船队过来接仗,正如施福所说,这些海寇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