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锦澄,扶我回房吧!”
闻言,顾锦澄扶着沈明湘向内间走去。
“你且坐着吧!”
顾锦澄看着沈明湘,有些不明所以。
“去吧!”她又重复了一遍。
顾锦澄走到桌旁坐下,看着沈明湘从柜子里拿了一个锦盒出来。
她走到顾锦澄身旁坐下,将盒子推到他面前。
“这是?”
“打开看看吧!是你母亲留下的。”
闻言,顾锦澄看向桌上的锦盒,一时间竟不敢伸手去拿。
良久,他缓缓伸了手,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支九尾凤钗。
顾锦澄见过,那的确是余妙心的。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凤钗,却见着下面还放了一封信,那纸已有些微微泛黄。
顾锦澄抬眼看向沈明湘,沈明湘却并未言语,只是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将信拿在手中,顾锦澄不由得吐了一口气,他快速抽出纸张,细细看了起来:
余十六岁嫁端王为妃,历七子夺嫡,端王登基为帝,余名正言顺成为皇后,一时风光无两。陛下自登基以来,为稳朝政,极少问津后宫。余以为,吾入不了陛下青眼,后宫亦无人能有此殊荣。
永和七年,湘嫔入宫,深得陛下宠爱,短短数日便封为贵妃,陛下私下甚而唤她“阿湘”,余渐感危机,余为一国之后,却不如后宫一妃嫔,遂频频刁难于湘贵妃。余向来厌憎女子太工于心计,吾却为之,实为可笑!
彼时,湘贵妃身怀龙嗣,余受贼人所惑,令她小产。时值隆冬,吾儿锦澄不慎落水,幸得湘贵妃所救,余大为感激,终大彻大悟,非是帝王无情,吾非良人耳!
观余一生,亏欠湘贵妃良多。然,贼人以子威胁,令吾取湘贵妃之命,余不得不从。
无论此事最后结果怎样,谨以此书为证,余氏妙心所犯之罪,皆为吾一人所为,吾儿锦澄、锦兰概不知情。
罪后余妙心亲上
——————————
顾锦澄握着信的手战栗着,他沉默不语,目光在字里行间溃散着。
良久,他抬头看向沈明湘:“母后,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日,我与众妃按例去长乐宫请安,她独独留下我,说了许多话,叫我一定照顾好你和锦兰,很是不正常。”
“后来,我都要离开了,她才从袖中摸了把匕首,狠狠扎在我胳膊上。这时,你父皇已经到了殿外。”
“彼时,我也以为她是真的要杀我,可她若真的想要我的命,又怎会只是在胳膊上扎一刀。你父皇进了殿,眼见着我身上的血和皇后娘娘手里的匕首,当下震怒,夺了匕首。”
“当时,情况混乱,我怕你父皇震怒之下伤了她,想要上前把匕首抢过来,正握了匕首,她却猛然撞了上来。后来我们看了书信才知,她分明是带了必死的决心。”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你和锦兰。”
顾锦澄面露痛苦,他开始喃喃自语:“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要是早点告诉父皇,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要是没有我和锦兰,是不是就不用受制于人了?即便做了最坏的打算,为什么要决绝赴死?”
“锦澄。”
沈明湘看着顾锦澄失落得像个孩子,她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无声地安慰着他。
夜,寂静无声,只有微弱的烛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良久,顾锦澄缓过神来:“母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
沈明湘点了点头,却是没有接话。
她看着眼前快至弱冠的少年:“锦澄,你父皇已准备为你选妃了,待你行了冠礼便成婚。选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即便家世单薄些也无妨,这样才能少一点争斗,多一点欢喜。”
“儿臣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
“你和锦兰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有你们,我很高兴。”
夜色渐浓,一阵风吹来,沈明湘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顾锦澄赶紧起了身替她顺顺气。
月光爬过窗户溜了进来,勾勒出一幅母慈子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