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翘着二郎腿,配着刚炒好的香脆花生米入口,林中树木从生,百草丰茂,抬头看,一轮新月悬于天上,星子稀稀落落,画面显几分冷清孤寂。
她真的不太喜欢赏月,九年里摆脱了曾经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唯一的一项娱乐就是看那黄橙橙的月亮,从新月变满月从满月变新月。而一件事连续做了九年原有的意境也会因为腻烦大打折扣。
可悲的是,她没得选。
她对面的男子道:“珍珠,九年前我在华水之畔将你救起,费尽心力如今终于将你身上的毒除尽,此后你不必再担心你身上的寒症了。而今我有件事交托于你,你帮我办好,便当是还了我这份恩情了。”
珍珠瞥了他一眼,九年来山中岁月悠长,如涓涓细流十分缓慢的淌过,枯燥而乏味,只有眼前这个男子与她作伴,还能说说话解解闷。她心里对他是有几分感激的,所以给了他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
“老头,这些年是谁给你洗衣做饭,谁给你打扫屋子,谁在你无聊的时候还要给你唱歌跳舞,衣服破的时候还要给你……”
男子抬起手制止了她的话,他不过才三十几,却被这没大没小的丫头老头老头的喊:“我这有件事托付于你,请你务必要答应。”
珍珠点点头,这话还算是中听,九年里她以一当十给他做仆人,可是一文钱的报酬都没有的,与他的诊费药费早就两两抵消了:“说吧。”
男子从袖中取出一枚琉璃珠子,恋恋不舍道:“帮我把这个交到晋城魏府夫人南宫瑶手上,告诉她望她此后一切安好,珍重。”
珍珠看着男子神情,她从未问过他的身份,未问过他为何离群索居住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现在看来他或许也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
这世间男男女女爱恨情仇多流传的唱本无非就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他又是一番愧疚的模样。
“你上次说给我找药,离开了九日,回来就怪怪的,我还说你怎么总一副便秘的模样,原来是想起故人了,你负了人家?”
男子苦笑:“有时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只有十来岁。”十来岁的丫头说话怎么会这般老成,“我发现你时你颈上挂着一枚玉锁,身穿绸缎,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你起初不识字,可学习能力超乎一般的孩童,画技书法厨艺音律已有功底,虽说你唱的那些我闻所未闻。”
珍珠哈哈笑,补了一句:“你若是听过,那才见鬼呢。”那是流行乐,可不是这时代的产物,“还是话归正题吧,你是不是辜负了人家?”
男子低头:“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