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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朱丹绪觉得轻松了很多,父母看着女儿心情慢慢好起来也安心了。从十月起,学校开始放学后进行课后服务,一部分学生选择放学后留在学校学习,所以老师就要轮流值班,辅导孩子们的作业,朱丹绪作为班主任更不能例外。朱丹绪虽然学了驾照但她还是不会开车,因为起步要给油,所以她总是憋死车,现在五点半天基本就完全黑了,她每天还是骑着电动自行车往返学校和家之间。每当值班的日子,回家时路上已经漆黑一片,由于是乡间小路,没有路灯,窄窄的公路上大多数是汽车,她从农村到县城,相向而行的汽车开着远光,照的路上白茫茫的,看不清路,每当汽车疾驰而过,车灯照的她无法睁开眼时,耳机里电视剧的声音依然阻止不了她想起李明阳,想起这三年的日子。当初自己回家工作李明阳也是鼓励的。回来后去了私立学校,可朱丹绪去的那个学校太小了,每个学期为了招生,暑假也要到下面村子里发传单,招不到学生还会扣一部分暑假的工资,她当初考事业编,除了随大流外,也觉得公立学校至少不用去招生,她还能和李明阳放假的时候多见见面,于是才和学校里其他的五六个年轻老师一起学习,一起报面试班。

来到新学校的这三年,她越来越熟悉教学,熟悉学生,所以她比较闲一些,而李明阳则开始为了实验,论文,毕业越来越忙碌,朱丹绪慢慢地理解李明阳,她一直记得李明阳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她觉得等待是值得的,她内心盼望着李明阳赶快回来,他们能在一起,开启新的生活。所以即使她在每个寒冷的早晨骑车去学校,胸前的衣服和围巾上,眼镜上都是薄薄的一层冰的时候,当她走到半路电动车突然没气了,她推着车带瘪瘪的电动车步行一个小时才走到修车点的时候,当下着小雨小雪她在路上滑倒却半天爬不起来,没人帮忙的时候,当在学校讲公开课紧张的时候,别人看着她孤独无助的时候,朱丹绪内心一点儿都不觉得孤单,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依靠,那是个口口声声说回来以后要疼自己一辈子的人,现在突然没了,心里会想也是正常,会痛会难过也可以理解吧。

朱丹绪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应该给自己找点新的精神寄托,自己说了算的,自己可以做主的那种,她突然想起年前自己买书打算学习考研的事情。她把买的书重新找了出来,她决定开始看书,可以先学习,让自己不再一有时间就胡思乱想。从那天起,她每晚看关于教育学,心理学的书,每天强迫自己早起看一会儿英语,虽然看不进多少知识,但比自己总是拿着手机看总是胡思乱想好很多。

一个周五的晚上,朱丹绪依旧汽车在被汽车灯光照的发亮的小路上前行,在一个转弯处,因为汽车的灯光,加上天黑,她还带着耳机,她被一辆小货车撞出十几米,头部重重的摔在地上,脑袋当时觉得很沉,她想爬却爬不起来,视线越来越模糊,电动车早就不知去了哪。当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早就昏迷失去了知觉,送到医院抢救后,虽没有生命危险,由于头部受伤,脑震荡比较严重,当朱丹绪醒过来见到父母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腿部骨折,头部受伤,暂时她没法工作,只能回家修养,学校里几个年轻教师来看了看她。父母看着她没事,只需要休养也放心了。

随后的几个月里,朱丹绪在家努力练习走路,也有了更多的时间看书。新的一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到来了,自从朱丹绪受伤后,她好像忘记了李明阳这个人,她在家收拾屋子的时候会问母亲冰箱里的枇杷膏是谁买的,屋子里的沙漏是哪来的,母亲感觉女儿好像忘了那个人,也就没多说,悄悄的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新的一年里,全家最重要的大事就是弟弟朱宇博要高考了。朱宇博比朱丹绪小十岁,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了。他见证了朱丹绪和李明阳的感情之路,他心里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会因为那样一个人这么难过,他觉得无法理解,觉得既然过去了就没什么好说的,过去过不去的都会过去。但他每天晚上回到家,全家人一起洗刷的时候,他会和朱丹绪分享一下学校里的事情,嫌弃班主任每晚总要在快下课的时候过来唠叨一顿,打了下课铃声也不让他们走,非要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干嘛要这样呢?班级成绩好呢还行,又不能考第一这样每次走到最后让别的班级得笑话死,或者吐槽一下地理老师说话总带口头禅,有时候也抱怨一下语文老师被班里学生给问住的尴尬场面,说说历史老师讲课时觉得他知识渊博,讲习题时觉得他什么都不会,因为他总是在讲解习题时说:“这个选择题还不会嘛?你看看,别人不会就算了,某某某你也不会?这道选择题一读题目再看选项,一看就知道a,b,d明显不对,不选c选什么?”朱丹绪听着自己的“学弟”吐槽老师,说:“你们现在的老师都是年轻的居多,教学经验不足,见的不多,我那时候基本没有年轻的,他们教学时间长,所以懂得多一些,毕竟是老师,肯定比你懂得多,还有几个月就努力学学吧!”

三月,朱丹绪回到了学校,重新和孩子们见面了,生活继续着,这时的朱丹绪好像开心了一些,虽然年纪已经是29岁了,还是在小小的县城,但她好像对相亲,认识新对象一点兴趣都没有。六月如期而至,家里人也都不给朱宇博太大压力,上了高三,成绩确实有些下降,所以朱丹绪从不像父亲那样对朱宇博说些不切实际的话,什么努力考个北大清华,朱丹绪也知道弟弟的情况,自己也是经历过高三的人,朱宇博比当年的朱丹绪英语好很多,综合其他学科的情况,朱丹绪对弟弟的要求还算切合实际,就考个省内的重点大学,就算考不上重点的,也要努力选择一个专业强一点的大学。朱宇博对此不做回应,他哪里知道自己能考多少分,尽力就好,干嘛提前打算这么多,一切皆不可知。高考结束后,朱丹绪鼓励弟弟去学校驾照,朱宇博是个极其宅的孩子,说了好多天,才勉强答应去。这学期学校的工作也进入了复习,朱丹绪白天在学校教孩子们学习,晚上回家看书,很快暑假来临,朱宇博也出了成绩。语文破天荒考了101分,总分580分,可以去一个还算不错的学校,最后朱宇博选择了省内的一所综合大学,选择了动漫设计方向的专业。学校离家只有五六百里,坐高铁只要不到三十分钟,九月全家一起去送朱宇博,这是父母第一次坐高铁,第一次出远门,朱宇博报道后,安排好住宿,朱丹绪和父母回家了。朱丹绪继续学习,她也打算考研了,其实为什么放弃现在稳定的工作要去考研呢?她不是太清楚,官方点的说法就是她主动要求进步,也许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见见世面,也许是生病回到学校后,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让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力不够,该再学习学习。因为朱丹绪呆在农村学校,多数学生是留守儿童,或者即使父母都在家,也是忙于工作,孩子基本由爷爷奶奶带,每当孩子犯错后,老师联系家长一般也是爷爷奶奶出面,即使有的父母来了,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也让她吃惊。比如几个月前,一个班里两个孩子打闹,把教室的门弄坏了,当孩子的母亲来到学校后,连一句“下次不要和同学追跑打闹”这样的话都没说,看到孩子一脸不高兴的站在那,走过去对孩子说:“干什么这么不高兴,没什么事,有妈妈呢,门坏了妈妈给修,不要不高兴,不是大事,你去上课吧,不用担心。”像这样的例子很多,家长对孩子一味地溺爱而不是宠爱,对孩子的学习教育永远是“老师你多费心,我工作忙,没时间管他。”即使再三强调家长会一定要父母一方来,还是很多爷爷奶奶来代开甚至直接不来。这种情况她无力改变,也无从改变,她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再努力去丰富自己。十二月,朱丹绪如期参加考试,她提前一天去了市里,找到考点,定好宾馆,又去了附近的超市买吃的。她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里,拿起酸奶和面包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或许是自己曾经梦到过的吧!两天的考试结束了,果然英语还是她的硬伤,当她走出考场的时候心里高兴极了,她觉得自己做到了,也算弥补一下自己曾经想考研而没考的遗憾吧,结果重要也没那么重要,这段经历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