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正在外屋参观姨姥爷自己手工做的工艺品和石雕，不住地赞叹。只有我心里最清楚，他赞叹不已的背后是想法设法搞到自己手里的那些小心思。

虽说每一次来都不是空手来拜访，可是走的时候也不是空手走的。

突然，沙发缝隙里钻出来一只灰头土脸的小奶狗，哼哼唧唧的扭着屁股，凑到脚边嗅了嗅。

“嗯？你是从哪儿来的？”一把抱起来，举在半空中。

嗯，小公狗。

轻轻放在地上，竟然会熟练的露出肚皮等待抚摸。蹂躏了几下就乐的咧嘴，舌头都伸到了地上。

“哈哈，虽然身上这么脏，但是这憨憨的德行一看你就是只金毛，对吧？”

“嘤嘤～汪～”

“你要喜欢快你们家去吧，我快烦死它了！”注意到正在和我撒娇的狗子，姨姥姥冲我说到，满脸的欣喜。

“三姨，什么时候又添了一只狗啊。”妈妈生气的瞪了我一眼转头问姨姥姥。

知道我喜欢宠物，所以一直都逼迫我远离这些动物。

“媛媛和她同学买的，这么个破狗花了两千多！她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气得我恨不得把这狗扔出去，薏仁，你要是喜欢啊，抱你家得了，可给我省个祸害！”

听起来像是我那个只比我大一岁的小姨妈背着父母买的。

在这个狗只能看门护院不能当做宠物的固有思维家庭里，这只金毛的存在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拉倒吧，她喜欢我也不让她养！整个活物在家里，谁天天伺候它，还不是落在我头上，她敢弄回家，我就敢给她宰了！”

不理会妈妈的不满，继续把玩手下这只两个月大的小金毛，“不许咬手哦！”

许是到了磨牙的年纪，对任何事物都想上嘴试着咬一咬。

“汪！汪汪！”

小金毛一翻身从椅子底下叼出来一颗网球放在我手里，兴奋的摇着尾巴等待我随时抛出。

“你要玩游戏？”

“汪！”

“我不想玩啊……”

“嘤嘤嘤～啊呜～”

看我把球平稳的放下，更加急切的用鼻头拱到我脚边，又叼在嘴里一个劲儿的往手心里拱，试图让我握住。

趁它一个不注意抓起来就把球朝空旷的方向扔去，小金毛脚底打滑翻着跟头冲了过去，像一颗金色的小肉球跌跌撞撞的去找球，挥舞着肉爪成功塞进了沙发缝里，爪子不够用的时候急切的上嘴试图用牙掏出来。

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是个憨批啊。”趴下身在沙发缝里掏出球来，“不许再玩进去了！不然不给你够出来！”

“汪！”

“别玩啦！洗洗手过来吃饭！”一切欢愉气氛都被妈妈的一句话打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去洗手间洗手。

“你看你，弄得这叫个脏！”不满情绪可以用任何理由发泄出来，这是做母亲的人不可被剥夺的权利。

即便我是个处女座洁癖，根本不可能容忍自己存在污渍。

“吃饭吃饭，别那么多话。”我打断了她的唠叨，忽然感觉到脚踝和小腿有股热量靠近。

一只小肉团乖乖蹲在我脚边，仰头巴巴看着，三角形小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没你吃的哦，你只能吃给你买的高价狗粮。”低头小声冲它说到，生怕姨姥姥知道小姨妈购买的那些狗粮的价格，又要说教一番。

在客客气气的吃过饭后，面对着屋内架起的煤炉很感兴趣，紧紧贴着烤火，爸爸拿来两颗土豆放在炉子边，“糊山药，你吃吗？”

“吃！”其实更多的是好奇心大过于食欲。

————我是一条分割线————

深夜，安顿好姥姥睡下，打开手机给糙米拨了一通电话。

他语气不耐烦的对付回应了几句就草草挂了电话，之后的几天也都是如此，直到我结束旅程返回家的路上，他才和我说明这些天莫名烦躁的原因。

我努力压制情绪安慰他，听到他心情并没有受多大影响的时候稍稍放下心来挂断电话，尽量减少沟通多留出时间来让他好好休息。

转过头来近乎暴躁的和基友的叙述刚刚糙米所说的一切。

“我他妈……”

（省略三十多个不过审的言辞。）

“你怎么了？这么大脾气？”

“我最近几天和男朋友不怎么联系，他老说有事情不想说话想静一静，我就没理他可是一直心慌的不舒服。今天他和我打电话我才知道因为什么。”

“嗯？咋了？”

“头两天他因为熬夜加班再加上宿舍里太冷感冒了，最近一直都带病上班，连续好几天都是36个小时的工时。可是他那个队长，还想让他继续加班，上48小时。他拒绝了几回，竟然给他换宿舍，还扔他行李，把他洗漱用品扔给狗用，藏他的工作服，还通知他正常去上班。”

“这孙子有病吧？！”

颤抖的手几乎每打一个字都会出现错误，烦躁不安的放弃了打字换成发语音。

“就是说啊！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下三滥的套路？藏别人衣服？！现在校园暴力也不玩这套了吧？！摆明着欺生嘛！太恶心人了！我听着都快委屈死了！！”

“你男朋友东北爷们儿能受得了这个气？”

“受不了啊，他都快气死了。”

“那具体情况呢？为什么杠起来的啊？”

“就是让他加班他跑了几次呗。本来就是24小时一轮班，节假日都改成36小时了，还要让他去顶替别人的班直接上成48小时。牲畜也扛不住啊。不是体力撑不住他才不会无缘无故跑的对不。”

“卧槽，这队长摆明了就是想要好处，这都看不出来。”

“玛德一个合同工，白给他受着还要往里倒贴钱，赔死了。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发下来，都不知道具体会发多少钱呢。凭什么白白给那么个蠢货好处。美死他了！”

“那结果呢，怎么弄了？”

“那个队长被开除了，他今天照常去上班。就和我说下了班聊，没多说什么。”

“嗯，你男朋友要是觉得心里憋屈的话，可以让他和我聊聊天。我虽然不能宽慰他，讲些什么没用的大道理。但是我可以给他说说我经历的恶心事，或许他就不憋屈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告诉他糙米对他的真实感受，让他难过了。

“谢谢你好心帮他，他要是需要的话我让他找你。”

“(?????)??”

“你真是个小可怜。”

“扯淡！哪儿可怜。”

“都经历了那么多恶心事，还能拿出来摆在明面上讨论。”

“嘁！经历了又有谁心疼，还不是自己消化。”

……

大抵上，只有真正有故事的人才会不屑于讲出来吧。

毕竟，嘴巴毒的人心里头最苦了。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