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策熊带着众人准备告辞的时候,司小爷突然缓步走向了鬼择弥荼。
大世子吓得面色骤变,几乎以哀求的语气暗中拦住了他,“阿莲——阿莲!”
“大哥,请放心。”
小爷走到了镜王的面前,两人分别站定,虽然隔了面具依然可以感受到彼此目光交错之间的火光。
“镜王。”
“小爷。”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两人都不愿向对方施礼,不肯折腰。
“镜王的抚琴娘琴艺高超,实为天人。”
“过赞了。”
“只是,琴曲如此悠扬辽阔,诉之衷肠,并不衔合与你西荒蛮土,山海亦辽阔,苍天亦无边,何不纵鸟肆飞扬。”
面具之下流出镜王弥荼的笑声,笑声张扬跋扈,目中无人。
英傲隼有些担忧的看着小爷,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低头,却为何这次独独对西荒鬼部的区区琴娘心神不定,迟疑不归。
凡音最后看向他时,只见到小爷眸中愁绪不展,凝结愈深,那挥之不去的落寞之情刺痛了她。
想要伸手拂开,挥去阴霾,还他一片绚丽明媚。
小爷,你可否告诉阿音,为何你要亲手杀死涟漪师姐,她是你阿娘一力抚育起来的弟子,她最亲稔的堂主。
为何你可以忘掉仇隙,忘掉王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忘记二夫人的仇,忘记王爷的郁结,与鬼面部落合联。
难道就是为了强权?
所有的一切,你所做的一切,联姻羽翎郡主,只身来到西荒,就是为了兵,就是为了权吗?
两人眸光相错的一瞬间,各自掩去了眼底的伤痛,悲怨,幽戚,竟只剩下了冷淡,猜测,与迟疑。
司小爷,你所求的真的只有兵权么?
沐凡音,你真的是要弃我而去,与贼作伴了么!
若,你只求权,我便助你,无论你要的是西荒、北央,还是天下。我沐凡音欠你的,统统都还给你,我的命,也还给你。
只生一次,你我两不相欠,后会无期。
……
……
那日西荒晴空万里,举目无云。
凡音骑着白色的小矮马,那是西荒特有的矮足马,有些部落将它当做牲口豢养,可供肉食。
这匹白色短足尤其蠢萌,猎户已经提着砍刀杀到围栏边了,它还呲溜呲溜的往人腰上蹭,也不跟着其他的马群奔逃。
凡音远远的看见它,被它无欲无求的毫无求生欲望的呆样子吸引住了,愣愣的看了好久。
求生的本能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拥有的,她见过那些受了重伤的母鹿,肠子内脏掉了一地,依然发狂的奔跑,直到最终足蹄被自己的结肠勾绊扑到在地,却还在死命想踢开足蹄上的牵绊。
深不知,它拼命撕扯踹断的是它自己的肠子,最后血流满地而亡故。
凡音头一次初见时忍不住拔出腰间佩刀,反手而握就要帮一把那鹿尽快结束了痛苦。
可却被玄鹤按住了,他告诉凡音,这是与非门人必经的,是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