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大王,王后。”
“相国免礼吧。”
“谢大王。”吕不韦抬头,看向赵姬,赵姬神色有所闪躲,他便开口道,“数年不见,王后风姿更是卓绝。”
“呵呵……相国谬赞了。”赵姬笑得极不自然,只有子楚能清晰地看到她耳边不多的汗珠。
吕不韦四下查看,一个个扫视着殿中的孩子,最终把视线落在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上,慢慢走到他面前,而后负手低头,展露笑意:“政儿,见了本相,为何无甚言语?”
如今,秦国上下,除了子楚和赵姬,敢这么叫嬴政的人也只有他了,便是这个令嬴政恨得牙根痒痒的秦国巨富吕不韦。
嬴政低着头,手握成全,若不是他忍耐力极好,早已爆发。吕不韦见他这个样子,并不生气,反而进一步说道:“政儿记得你父王,难道忘了本相?”
如今局势,万万不能让嬴政得罪吕不韦,赵姬遂赶紧开口,语气带有责备:“政儿,还不起身!”
“嘭!”
郑芙看向身边的嬴政。他起身时膝盖碰到了前方的矮桌,差点将桌上菜肴打翻。嬴政依旧低着头,神色异常愤怒,张着嘴不情不愿地吐出两个字。
“仲……父!”
“几年过去,政儿长成这般模样,本相很是欣慰!”吕不韦自然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情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假意不知,“日后,本相会亲自督导你的课业,并请大儒前来教导。”
嬴政不语,赵姬又是一个眼神,他只好回答:“多谢仲父。”
吕不韦大笑,又看向子楚:“大王,本相府中有事,没有来晚吧?”
子楚温润地笑着,并无一丝气恼之感:“相国事务繁忙,孤自然理解。”
言罢,吕不韦入座。
郑芙拉拉嬴政的袖子,嬴政才坐下来。看得出嬴政对吕不韦已经到了憎恨的程度。郑芙猜测在她出生前几年,吕不韦应该是在赵国做过什么,否则一向冷静如嬴政,不然不可能露出今日的神态。
“政哥哥,别理他,他就是欠收拾。”郑芙两手杵在桌上,眨巴着眼看着嬴政。
“……”
嬴政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丫头为了让他高兴连称呼都变了,还把几年前他对她说过的话搬出来再说一次。在嘴皮子这方面上,他可从未败过下风,为什么她总能膈得他说不出话来?教她的东西不好好学,没教的倒是学得很快。
“嘿,楚小公女!”
身后突然有人用极其小的声音叫她,郑芙还没适应这个新的称呼,木讷了一下才回头。
原是一个与嬴政差不多大的小公子,生得些许俊秀,他咧开一个笑容,如春日的阳光那般温暖灿烂,此刻正傻气地挠着头。
郑芙问:“你是谁?”
“我叫王贲,是王翦的儿子!”男孩十分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郑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拳头落在王贲的头顶。
“哎哟!”
锤他的人正是王贲的父亲王翦,此刻正怒视着他的儿子:“臭小子翅膀又硬了,敢直呼你爹我的名姓?”
“我不过是在告诉公女我的身份,你这老东西,打我作甚!”王贲站起身插着腰,极其嚣张地看着王翦。王翦尚且才而立之年,被自己的儿子当人面这么称呼,直接一手抓起王贲的后颈。
“爹,我错了爹!”王贲赶紧求饶示弱。每隔一段时间他总要挑战一下王翦的底线,仿佛不被收拾一番不舒服一样。但每次只要他连连认错求饶,王翦就会放过他。
果不其然,王翦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郑芙内心想,虎狼之帮果然厉害,连父子相处之道都这般有意思!王贲双手放在脖子上扭了扭,而后坐下来,继续对他前面席位的郑芙说道:“别担心,我爹是大秦的将军,平日里就是这般粗鲁,我都习惯了。”
“没担心你。”郑芙笑嘻嘻地说道。
“哈哈……”王贲干笑两声,十分淡定地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是楚国的公女。”
“阿贲,前几日入宫拜见太后时怎不见你这般问询。”另一个男孩闯入郑芙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