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拨动琴弦,奏一曲秦风《蒹葭》。
嬴政靠在树下,目视着平阳殿上的黑夜,又低头看身旁沉浸在琴中的郑芙。
迟早要让你住进来。
“阿政,”在此情此景下,郑芙突然有了别样的感慨,“再过五年你加冠亲政,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征战四方,扩张土地?”
除了姬丹,她是第一个这么问他的人。而他想要的,又岂止这么简单。
“天下归一。”
琴声戛然而止。
为何姬丹在临行前对她说出那样的话,郑芙在此刻终于明白了。原来姬丹早在几年前便看清了嬴政的意图。姬丹是燕国的太子,嬴政对于他和燕国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可郑芙不一样,从她有意识开始嬴政便在她身边了,她虽然有楚国血脉,说到底也不过是弃女罢了。嬴政于她,是亲人,又何来危险?
郑芙正发呆,嬴政往她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她回过神来,负气起身朝嬴政攻去,三下五除二就被制住。
“政哥哥,放了我吧!”郑芙连连求饶。
每次她落下风时总会这么叫他,恍若讨好一般,可偏偏他听了心情就是很舒畅。想到此,他又有些不悦,为何她平日里称别的男子便是什么哥哥,而要叫他阿政?未免太不公平。
想到此处,嬴政又打消了松手的念头。
郑芙却纳闷了。
为什么不管用了?平日里只要这样叫他,嬴政便会放过她的。
“你若想让天下姓秦,当然是好事……”郑芙被嬴政从后方锁喉,说起话来相当困难。
感觉到嬴政的力量松了下来,郑芙赶紧低头从他的手臂下钻出来,后退几步,生怕他再跟她过几招。
“何以见得?”嬴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见他无所作为,郑芙松了口气,缓缓道来。
“周天子分封后,中原之地战乱不断,持续至今已五百多年了。我虽未亲眼所见,可这些年多少也从外祖母那听得一些。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盗贼猖獗,危害民生。想结束这些惨状,最直接的方法便是统一。”
“阿蹊,”嬴政没想到郑芙会有这般见解,“你很叫寡人欣喜。”
“可你不会怪罪我是在妄议朝政吗?”郑芙抬起头,眼神炽烈,“毕竟我是一个女子。”
嬴政突然迈步走向她,郑芙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后退两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还要让寡人说多少遍?”
郑芙被问得不知所措,抬头像只温顺的猫一样看着他。
嬴政拿起她脖子上的玉坠,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寡人会护你一世,无论你做什么!”
郑芙知道,这是第三次了……好不容易将嬴政说得开心些,却又因自己的愚笨惹他生气。郑芙脑中突然生出个可怕的想法,有点担忧地开口说道:“你……千万不要杀人啊!”
“……”
为何他每次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这样笨拙?明明方才论道的时候还是一副聪明的样子。
嬴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在赌气一般,郑芙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安慰:“相信你自己,想想以前的你是怎么对付赵嘉的,你一定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内心。”
“寡人真的要杀人了。”
“千万别……”
两月后,成蛟归国,带回韩国割地百里的文书。嬴政大喜,封长安君,食邑千户。
七月,吕不韦奏请将甘氏一族迁至巴蜀保卫边境。
八月,赵姬身染重病,御医言其与咸阳水土不服,无法治愈,嬴政大怒,杀之。赵姬遂请旨迁至雍城大郑宫居住,以养病。嬴政允。
次年五月,廉颇死。
七月,赵姬请旨封嫪毐为长信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