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听着一直忍着不发笑的兰陵王高长恭,突然开口道:“陛下,琅琊王年少轻狂,姑且饶他一次,终生禁足便可……”
高伟表情严肃伸手制止兰陵王高长恭,让其不要继续说话,说道:“好好想想要对母后说的话,估计你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了”
月明星稀,柔仪殿的高台上站着一位妇人,内心焦灼不安,芊芊玉指不断撕扯着手帕,看着照亮整个夜空的火光,听着隐约传来士卒的喊杀声。
厮杀双方的首领,是自己最亲爱的两位儿子。
胡太后隐约有些后悔,不该听信自己父亲胡长仁的劝说,一气之下颁下懿旨。
今晚她终究要失去其中一个儿子,她没想到自己内心如此的痛苦,当初她的丈夫武成帝高湛驾崩时,她的心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被撕扯痛到极点。
胡太后想哭,此刻去不知道该为那个儿子哭泣,不知道今夜丧钟为谁鸣。
此时一个太监穿过宫门,向胡太后处奔去,一路上喊叫道:“殿下,打赢了,殿下来看太后来了”柔仪殿的宫女,太监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他们只是希望兵变早早结束,不要祸水东引殃及自身。
“殿下,赢了,陛下呢,我的纬儿呢?告诉孤我的纬儿呢?他在哪里?陛下在那里?”胡太后发疯一样嚎叫追问道,最后压抑了一晚的情绪,如波涛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哭声在柔仪殿上空盘旋流转,久久不能散去。
此时宫门外走进一个人,当然是琅琊王高俨,跟夺得大位的狂热兴奋不同,在一旁观察的宫女和太监觉察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来,琅琊王高俨的样子不像是大局已定的样子,相反更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俨儿,你皇兄呢?答应母后不要杀他,母后求你,母后知道你不喜欢母后和和士开来往,母后可以改,只要你放过你的皇兄高纬,母后愿意从此以后吃斋念佛,终生与青灯古卷为伴,再也不过问政事”
胡太后救子心切,迅速跑到高俨身边,丝毫没有觉察出琅琊王高俨今日的不同,双眼含泪苦苦地哀求道。
琅琊王高俨苦笑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母后,我输了”
其实按照琅琊王高俨的心性,今晚一旦政变成功,此时最应该作得是赐死高纬,召集百官举行登基大典,斩杀不服之人,至于胡太后这里情况如何,压根没有在高俨的考虑范围内。
“你输了,你皇兄呢?他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了?”胡太后抓住高俨肩膀,摇晃着质问道。
“母后,皇儿没事,让母后担心了,皇儿今天晚上看了一场大戏,皇弟高俨演的太好,不过下台的时候摔了一跤,整个人掉进牛圈里”高伟拍拍手从宫门外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刘桃枝等大批拿着火把的持刀禁军。
其实高伟把高俨押到柔仪殿的目的,是想亲眼看一看胡太后是否真的是一位好母亲?他的前身高纬是不是那么重要?
结果胡太后作为一个母亲说了一番话,确实感动了高伟,也顺便让高伟放下了心中的杀心,人都是群体性动物,需要接受方方面面的情绪,每个人都需要被人重视,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免俗。
如果今天胡太后对高伟的被杀漠然无视,甚至不屑一顾,高伟不介意第二天从皇宫内传出胡太后暴病而亡的消息,高伟也不介意被人视为冷血帝王,反正高氏一族更荒唐的事情也做过,不介意再多加上一件。
况且高伟从没把胡太后当作母亲看待,甚至高伟都不想用母亲这两个充满温情的字眼,来跟胡太后的所作所为挂钩,或许陌生人更为合适。
看着站在身边染血的禁卫,胡太后一把拉过高俨往背后一藏,乞求道:“陛下,你已经赢了,放过你的皇弟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