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对酒城南风雪庙,习武阿贡石头山(1 / 2)末儿执戈首页

阿布达里岗在赫图阿拉南侧,城南庙却在赫图阿拉的北侧,或许是因为赫图阿拉是努尔哈赤后期扩建的缘故。

约摸是六天之前,城南庙来了一个年轻人。之所以说年轻,那是因为城南庙之前有一位老主持,不过年前却是死了。

老主持德高望重,有口皆碑。老主持一死,城南庙的香火也冷淡了下来。不过想来佛祖菩萨们也不在乎这些年的香火。毕竟战乱灾荒,烧香拜佛求平安的自是多了些,而且佛祖菩萨,想必也是不忍心看着这场景的。

世间多疾苦,未若遁入空门六根清净。

这是老主持的原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

三月的冷风灌进庙里,扑打着本就有些暗淡的火堆。庙门咯吱咯吱的响着,庙外的大路被笼罩在漫天的飞雪之下,看的不如平常清楚。

数天前阿布达里岗的战斗还历历在目,火堆旁的刘招孙眼中似乎呈现着当日的场景。银枪一直被刘招孙握在手里,即使是晚上,也就着篝火、怀抱着银枪。

呼~

又一阵寒风裹着雪花吹进了庙里,刘招孙起身,准备先把庙门关着。就在刘招孙手才搭在庙门上时,一道穿透漫天飞雪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天已有雪,火炉可有备?”

“有!”

听着人声,刘招孙笑了。

刘招孙声音才落,只见宋黔提着苗刀,踏着飞雪就从雪幕中掠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两坛沾着新泥的土酒。看着数日未见的刘招孙,宋黔摇了摇手中的酒坛,道:“刘兄弟,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绿蚁新醅?”

“大泉源酒!努尔哈赤最爱喝的酒。”宋黔说着,一坛子酒就被抛到了刘招孙手上。

刘招孙抓着酒坛,将手中的银枪插在地上。继而一手拖着酒坛,另一只手做手刀,直接开了酒坛。顿时,一股酒香弥漫着整个城南庙。刘招孙闻着,仰头直接猛的灌了一大口。

“哈哈,好酒,好酒!”刘招孙摸了一把嘴角的酒渍,大声笑着。

“干!”

宋黔以刀鞘碰开酒坛口,和刘招孙一碰,二人就着火堆就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屋外大雪纷飞,庙内对酒几何?

两个皆是热血汉年龄,再加上练武的底子,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坛酒就空了。两人互视一眼,一边用袖子擦着嘴,一边大声痛快的笑着。

“你是怎么从阿布达里岗逃出来的?”酒后,刘招孙问到。

虽然刘招孙知道宋黔的实力,但是毕竟那么多人,他实在是不敢去想象宋黔当时面对的压力和困难。越想到这里,他就越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空有一身行伍之力,在这种万人之间游走的能力,他实在是差太多了。

“中了一掌、挨了一箭自然就出来了。”

“你受伤了?”刘招孙大惊。

“没想到代善藏的那么深,不过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宋黔说着,心中不由还有些余悸。

当初他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声东击西的攻击,再加上自己的身法绝对可以毫发无损的脱身。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那代善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他杀向努尔哈赤的时候竟然迅速杀到他身旁,并且实力完全不弱于他。宋黔明白,要不是代善顾忌着自己被逼急了可能会拼死他或者杀了努尔哈赤,他自己绝对不会是受伤那么简单。

刘招孙眉头一皱,很是担忧道:“好了大半?可是这行伍两年我从来没有见你受过伤。”

宋黔道:“你刚才喝的大泉源酒是我从努尔哈赤家的酒窖取出来的。”

“哈哈,明白了,明白了。看来你真的好了大半。”

宋黔也笑着,但是右肩膀却不注意的耸了一下。

宋黔添了根柴火,问道:“我在来的路上打听了一下,刘伯父的东路军大部队被莽古尔泰全给杀了。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刘招孙看着庙门外渐渐变大的雪,道:“去一趟努尔哈赤家里。”

“你要干什么?”

“去拿点东西。”

“嗯?”

宋黔不解,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努尔哈赤家里有什么东西是刘招孙的。但是突然,当他看着刘招孙那坚定的眼中不住动露出一丝丝嗜血的神色之后,宋黔瞬间就明白了。努尔哈赤家里可能没有刘招孙任何东西,但是他却欠刘招孙一笔血债。而这血债,注定要血偿。

“义父养了我十八年,我没能给他养老送终,甚至是不能为他立碑拜祭。身而为子,是为不孝。所以,我要杀十八人,以他们的鲜血祭拜我的义父。”

刘招孙平静的说着,但是眼中的杀戮气却是越来越重。说到最后,他周身直接泛起了杀气。

“努尔哈赤的血亲?”宋黔有些担心:“刘兄,此时需三思而后行。这赫图阿拉本就戒备森严,更别说努尔哈赤一干人住的地方了。”

“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不自量力。”刘招孙摇了摇头,握着拳头,道:“我要杀的是努尔哈赤三代近亲。杀一人他可能不心疼,但是我要一直杀,一直杀,直到杀到他心疼。不,我要杀够十八人。”

宋黔想了想,说道:“刘兄,这是我们得从长计议。杀一人简单,即使是杀四小贝勒其中一个对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连杀十八人,这事真的不容易做啊!”

“宋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如果我连这都做不到,我愧对我义父的养育之恩!”刘招孙想了想,又坚定的说道:“而且这件事宋兄弟你就不要再插手了。这事我必须去做,而且必须亲自去做。”

“好吧。”看着刘招孙的样子,宋黔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了。

二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整个庙内竟然就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宋黔看着刘招孙,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说道:

“刘兄,杀父之仇我也知道我不能参与。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失去你这个两年的兄弟,你要报仇我不阻拦,但是我希望你要有所准备再去。”

“准备?宋兄弟,我现在有什么可准备的?”

刘招孙摊了摊手,意思很是明显。他本就是冲锋陷阵的武将,不说能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但是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而要去在敌人老巢里杀人,刘招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准备。而且他自己也没有想着最后能有命活下来。

但是宋黔一说,刘招孙心里却又有些犹豫了。行伍里是最能交心的,更何况他和宋黔还有过命的交情。如果真的这一踏上报仇的路,刘招孙知道,他和宋黔这辈子的交情也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