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废话甚多,拿过来吧。”吕江夏一把将那支翡翠翘从齐伦手中抓了过来。
“可长姐,那翠鸟刚死,就将它的尾羽拔掉去做这翡翠翘,是否有些……”一旁的吕茷枝略带些不忍地看着姐姐手中的翡翠翘。
“留着那鸟也没什么用处,做簪子好歹漂亮实用,簪子总比鸟活的长。”
“那倒也是。唉,你别在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啊,”吕茷枝用脚轻轻踢了踢杵在一旁,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的齐伦。
齐伦痛苦地微眯着眼睛。
他曾看到那只翠鸟濒死时,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的模样。
也看到了吕江夏漠然地请首饰店的工匠先生将翠鸟的羽毛拿去做首饰的情景。
他甚至还记得首饰店的工匠都不忍卒视,别着头不看那还带着些血丝的翠鸟尾羽的样子。
而眼前坐在大藤椅上,一身珠光宝气的吕江夏,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翡翠翘,有一茬没一茬的和妹妹搭着话,大概在她的手里,翡翠翘就是翡翠翘,永远不会有翠鸟的温度。
“你这是什么脸?”吕江夏冷不丁抬头,看到了齐伦复杂的眼神。她把手一拍,抬嗓呵斥道。
“夫人莫气,我只是……”
“怎么,可怜那只小鸟?”吕茷枝在一旁歪着嘴轻轻笑着,她喜欢逗这个木头桩子似的男人玩。
虽然行为有点迟钝笨拙,但他的脸蛋长得可真好看。吕茷枝揉搓着两个指头,在心里暗暗地想。
齐伦是吕江夏丈夫店中的人,一个被吕江夏的丈夫从小养大的孤儿。由于算得一手好算盘,所以他除了在后房当个店铺的小管事外,还在前台管账本。
齐伦虽为男子,却长得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再加上平时一见到稍微能说会道一些的人就脸红,倒像个大姑娘。每逢店里来客人,都爱逗着他玩。
老实说,吕茷枝心中暗想,若齐伦的出身再好一些,倒是可以求姐姐将他给了自己,招成个入赘夫婿。
但这小子却也对自己太生疏了。知道他害羞,遇人不肯说话,还脸红,但感觉遇到自己,这齐伦不同于往日的害羞,而是带着些害怕的样子。做甚么,自己又不会吃了他!
“哎!你!”吕茷枝又拿脚踢了踢齐伦的衣服下摆,“我难得来店里,怎么连杯茶都要我吩咐着才能给端来?”
“吕二小姐挺常来店里的啊……”齐伦小声咕哝。
“你怎么?还嫌我来得勤?敢情我姐姐店里是我不能来得地方吗?”吕茷枝恼羞成怒,大骂道。
齐伦几乎是从房间里被连打带骂,狼狈地给轰出来了。
他打小跟着掌柜生活,周围都是男性,大家看他长得清瘦,脸蛋跟个女娃娃一样可人,于是都照顾着,掌柜更是不让他干重活,派他去前台跟着账房先生算账。很快,他就能比账房先生算得还快了。
但他虽然在算账方面聪明,却在言语说话上不甚擅长。就在刚才,他又被吕二小姐给骂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错在了哪。
齐伦摸着头,苦恼地走在石子路上。
但是,他安静下来,一闭上眼睛,就全是那只翠鸟: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翠鸟,被拔除尾羽扔在一旁的翠鸟,被自己挖了个土坑,轻轻埋掉了的翠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