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语俯身垂首，“二公子”。

高子旭不知道丝语，只当她是被留下来的丫鬟，心中对那些被留下来的丫鬟也确实存有歉意，便止住丝语的行李之势，“无需多礼，难为你们了。”

丝语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位高二公子，和暴戾的大公子，捉摸不透的三公子倒是不一样，他给人的感觉更好相处。

高子旭和丝语说完话，就把手里的披风给初绦披上，语带宠溺的责备道，“不把披风穿上，感冒了怎么办”。

“嘻嘻，这不是有二公子嘛，公子不会忍心放心奴婢不管吧”初绦撒娇，话里话外无不是被二公子宠着的幸福。

“丝语，你过来”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舒言叫了丝语一声。丝语朝高子旭虚虚行了一礼，便朝舒言走过去。

“舒言哥哥，怎么了？”舒言把丝语带到一处马车边，站定，神色谨慎戒备。

“待会儿我们就会向山贼起势，你记得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走”

“舒言哥哥，留下来的丫鬟，她们手无缚鸡之力，是不是。。。”丝语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这意思，她相信舒言听得懂。

“我只能尽力”，听到舒言这么说，丝语的心慢慢的收紧。那些低等丫鬟，也许今晚就要被抛弃在这大山深处，而他们，也是和自己一样被卖身于此，及时知道要奔赴死亡，也无可奈何。想到这儿，丝语的眼泪不知不觉的就留下来了。一开始她还没有意识到，直到被冷风吹灯凉到了肌肤里才意识到。

舒言摸了摸丝语扎着辫的后脑勺，语气轻柔，“丝言，这种时候，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牺牲她们了。否则，死的就是我们自己，懂吗？”

舒言说的，其实丝语都懂。只是，以前她一直生活在乡下，从没经历过这些。乡下民风纯朴，及时发生了舒姨的事，也无法改变村民的本质。在乡下，哪里会有这样的死亡。一股寒气从脚上传来，丝言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丝语伸手囫囵擦了擦眼泪，“我懂”。

夜班时分，正是天黑风雪夜，众人寐语时。但是此刻的丝语，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再过一个时辰，车队留下来的人，就会向山贼发起攻势。丝语很清楚，原本舒言带来的人马，很大一部分被拨给老夫人，护送她前往相国寺，留下来的，只有少部分家丁。光靠这些人，要想在与山贼的对峙中胜出，是很难的。丝语转过头，看着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的舒言。舒言的俊脸上，始终蒙着一层阴翳。丝语悄悄伸手握住了舒言被冻的通红的手。

陷入沉思中的舒言，猛不丁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三魂尚未回身，这气魄却因为这小小的一双素手，竟温热了起来。舒言心动，也反手握住了丝语的手。

“舒言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紧跟在你身边”丝语出声，她想做点什么，哪怕让舒言安心也好。

“嗯”舒言回头对丝语笑道。说罢，舒言抬头看了看朦胧的月光，接着，他便站起了身，俯视着丝语，“走吧”。

丝语心咚咚直跳，全身上下的肌肤不自觉的起了一层层细腻的颤栗。她勉励稳住自己的身子，至少不要在舒言哥哥表现出她的怯懦，否则，她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根据舒言和高子旭的计划，准备乘着夜神山贼都陷入沉睡之时，用火攻突袭山贼。不过料想山贼肯定会派人监视他们，因此火攻的时机必须把握好，至少在山贼全体清醒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此刻，在山贼窝前的一处暗处，家丁们都已经准备就绪，所有的火把也都已准备好。家丁呈两队列式，一队在前，主攻，另一队再后，主守以及提供火把。这些火把都是原本就从府里带出来的，老夫人那一把没留，全在这里了。尽管如此，量也依旧不多。

“二公子、舒管家，山上各处都有那山贼把守，咱们火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山贼头子那，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一个身穿黑衣的家丁前来呈报。

“好，全体准备”舒言声音虽低，但其中的气势却不容小觑，“攻”。

随着舒言“攻”字一出，家丁们迅速点燃火把，往山贼窝处扔去。家丁说的没错，随着火把一扔出去，那些看哨的山贼马上就跑回去告诉山贼头子。很快的，整个山贼窝从一片寂静中陷入火光之中。山贼窝内，喊叫声、喧嚣声四起。火把不断被认出，火光冲天，直直的把这个雪色夜晚照亮。

没过多久，山贼头子就带着其他山贼走出来了。

“个巴子的，竟然夜袭，老子一定饶不了你们”一个虬髯大汉抗着大刀，怒火冲天，身上的衣服松松散散的耷拉在身上。

“若非你们阻拦，我们也不会出此下册”，和虬髯大汉相比，舒言就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人家只消捏个拳头，就能把他砸死。

“个巴子的，少跟老子废话。兄弟们，上”虬髯大汉话一喊完，就率先冲了出来。

“来的正好”，高子旭也迎面冲了上去。

舒言把丝语和初绦拉至后面，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地方。高子旭已经和那个虬髯大汉都上了，一个使剑，一个耍刀，双方打得难舍难分，目前看来，虬髯大汉是稍处于下风的。

舒言盯着前方，眉头拧成一团，看他的神色，情况不是很好。

“舒言，怎么样？我们能赢吗？”初绦问道，脸上终于一改先前的兴奋，多了一丝担忧。

“山贼比我想象的要多”，舒言说道。

想象的要多？！丝语心下紧张，看来自己这一方，很可能会落败。如果败了，那伙山贼会怎么样？杀了他们吗？丝语尽力忍住喷涌而出的呕吐之感，看向前方。

和家丁相比，那伙山贼一个个杀人利索，眼睛一眨也不眨，而且很明显，他们的人数是居于上风的。在山贼面前，那些家丁就像是俎上肉，毫无反手之力。丝语看的倒抽一口气。己方这边，败势明显。

除了丝语和初绦之外，那些留下来的低等丫鬟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看来他们也看出来家丁难以敌过山贼。丫鬟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已经有几个胆小的吓晕过去了。舒言看此情形，走到丫鬟的前面，说道，“把大家留下来，是我舒言对不起大家。大家也看出来了，我们寡不敌众，很快那些山贼就要过来了。现在，你们自由了，赶紧往山下逃去吧。我舒言向大家承诺，若大家能活命，日后来我国公府，不管我到时候还在不在，主子们也一定会善待你们的。若你们谁不幸身故，国公府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家人的。”

舒言话一说完，不少丫鬟便开始哭起来了。

“舒管家，还有其他办法吗？”一些个胆大的问道。

“快逃吧，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们”，舒言话说完，丫鬟们算是明白了，国公府这是保不了她们了。有几个开始骂舒言，骂国公府，但是更多的，却是向山下跑去。

丝语不安的看向舒言，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舒言，你这么说，是真的吗？”初绦在一旁问道。

舒言点了点头，神色间却没有太多的不安，“我保不了他们，但是我们四个，我还是保的了的”。

听舒言这么说，初绦长舒了一口气。她踮起脚，拍了拍舒言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还要再死一次呢”。初绦这话说的奇怪，但是不管是舒言还是丝语，都没有心情去追究到底。

遣散丫鬟没多久，舒言等三人就被大批山贼包围。见此情形，高子旭一时被虬髯大汉钻了空子，也被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