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禹站起来看向沈翊,终于放下提防与怨怒,原来自己露出丑陋面孔狼狈争抢、算计的东西,在沈翊看来如此不值一提,更显身为大哥的他吃相难看。沈翊的洒脱,在于他有欲望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心里有一个天平,财富地位这些身外物无法重于亲情,能拿也敢放,这便是洒脱。沈禹终于承认,他输了,心服口服,三弟确实比自己优秀,即使自己付出的努力比他多太多,却依旧不如这个被人诟病为纨绔的三弟,沈禹对沈翊道“对不起,是大哥鬼迷心窍,但是,我这些年对你的疼爱不是假的。”
沈翊不再说话,抬腿踏过红木门槛,向他爹的书房走去。
从小,他闯祸了被沈振堂罚跪祠堂不准吃饭时,都是他大哥偷偷的在门缝那里塞吃食进来,有时沈振堂一怒之下家法伺候,沈翊挨了鞭子,也是沈禹一次次不顾沈振堂的警告,拿药给他。相对于一门心思研究生意的二哥,沈翊与沈禹这个大哥感情更深,也因为在意,所以这次的事情让沈翊伤得更彻底。
之所以没有对沈禹回以狠手,因为过去的那一份兄弟感情,也是为了沈家的大局,沈家不能出内乱,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书房的沈振堂已处理好事情准备休息,他很多时候都是在书房这边休息的,为了更方便处理生意的事情。沈振堂也是自小就为家族而活,小小年纪就开始承担责任,学习上进,因此,他对自己的儿子也是那般严格,在他看来这是身为男丁理所应当要做的。
当然,沈翊除外,其实沈振堂在对沈翊怒其不争的同时,也是羡慕这个小儿子的,能让沈翊活成了他自己本来的样子,除了沈翊的自我性格和反叛,还有沈振堂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翊的活法是他内心的一个向往,或者说遗憾,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因为责任,身为一家之主的担当,不容许他如沈翊那般潇洒任性。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天天都闹什么幺蛾子?”沈振堂边收拾账本,见沈翊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拿茶几上的苹果来吃,心中柔软,想着这个死小子真是改不了了,没点规矩。
“这不是过来看看您老人家吗?你吃了几天药,有没有好些了?”沈翊咬了一口手中苹果,想到今晚他跟傅宁经历了那一劫,如果自己没有平安回来,他爹娘该是再也见不到自己这个败家子了。
“倒是好了一些,凌晨也不怎么咳了。”
“那就好,你要按时吃药,别死得太早,我还没来得及娶妻给您生大孙子呢。”
“你说的什么话?”正要发火,听沈翊说到娶妻,便问道“你可是有看上谁家姑娘了?我让你娘去准备提亲。”
沈翊正要回话,又被沈振堂抢道“若是说纳妾,或者上次那个青楼里的什么,嫣儿来着,那就免谈了,那女人只能养在外府,至于其他纳妾,就要等娶妻之后方可。”
听到嫣儿,沈翊心下复杂,要说完全不喜欢,那也未必,他对嫣儿并不抗拒或者讨厌的,只是还谈不上多么喜欢。但嫣儿确实救了他又因他而死了,沈翊是难过的。
“不纳妾,现在也还没打算娶妻。”沈翊想到傅宁,她今年十二岁,还要再等几年,到时那个慕容飐也该放她回来了,沈翊这般打算着,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你确定?”沈振堂见小儿子一脸幸福的憧憬,他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透这小子怕是心里有人了。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说吧,是不是银子周转不够?”沈振堂问道。
“什么话,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现在生意做得不错。”沈翊悲愤老父总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道“爹,我想去参加科举应试。”
“你说什么?”沈振堂惊讶,又问道“你说你要去应试?你想走仕途?”
“嗯,我已经十八了,现在除了做点生意赚钱,好像一无是处了。”他想变得有能力,不再如今夜那般只能任人宰割。
“当真要去?你可行?这么多年我可没见你考过一次夫子的试卷。”
“我不考,不代表我不会,其实夫子说的那些我早就会了,就是嫌他啰嗦才老是逃学,不信你拿试卷来,看我能不能写出来。”这些年的逃学生涯,沈翊并不觉得愧对夫子,他有把夫子讲得知识、还有书上精髓都丢进脑子去的。
沈振堂终于认认真真的打量小儿子,看来他真的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来,以为沈翊就是个不学无术三天两头逃课的混账小子,如此说来,他对小儿子已经不止是羡慕了,还有妒忌啊,这样随便就活得这么如意,唉,人比人,气死人了。
从沈振堂的书房出来,去参加应试的事情算是谈妥了,沈翊实在是累了,回到繁锦院倒头就睡,不一会,丫鬟晴儿拿洗漱用水进来,看到三少爷已经睡着,只得端着盆,轻手轻脚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