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彩果问谭天保,“你看,西安城能打得下来么?”
谭天保摇了摇头。
邢彩果吃惊地说:“不能?你是说……咱们要打败仗?”
“胜与败,现在还很难说,从表面上看,义军攻势凶猛,二十万兵马摆了五十里阵营,烽火照西京,前几天还杀了朝廷的大将曹文诏,可是你仔细一琢磨,其实形势很严峻,几乎所有的优势,都在官军那边。”
“是吗?”
邢彩果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瞅着谭天保。她对于战事,并不太懂。只是常听别人说,义军马上就要胜利了,攻下西安,高闯王很可能就要称帝,那时候大家就都是开国元勋。
怎么谭天保如此悲观?
谭天保说:“你想呀,义军围了西安多长时间了?如果好打,早就打下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西安是一声非常难啃的硬骨头,越是旷日持久,就越对攻方不利,现在的僵持局面,只不过是因为官军的增援兵马没上来,假如他们有增援,与城里内外夹攻,义军必败无疑。古时候有句放在,叫天时不如地利,就是这个道理。”
“天保,闯王不是叫你制造炸药吗?”
“说起这个,就更令人灰心了,炸药……能不能炸开城门,我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邢彩果的脸色充满失望。
“天保,那怎么办?”
她对于能否打下西安,倒也并不挂怀,只是关心能否和谭天保成亲。
谭天保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别怕,如果打不下西安,咱们就找机会悄悄溜走,我是想攒些银两,为咱们俩以后过日子积积家底,以前得的积蓄全都丢光了,等我攒够了钱,就带着你私奔。”
私奔……竟然有些才子佳人的感觉了。
邢彩果又笑了,“好,天保,咱们俩一起攒钱。”
“嗯。”
这是实情,如果你没钱,就算逃出了义军,身上一穷二白,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差不多也得饿死,在义军,谭天保如果能立功受奖,悄悄积攒点钱财并不困难。以前在张献忠的队伍里,他攒了好多钱,可惜都丢了。
……
经过三梆子的一番忙碌,谭天保的“火器营”又组建起来了。
事情也不复杂,以原来的班底为基础,又挑选了二十几个士兵当然都是和三梆子相好对脾气的,组成了“扫硝队”、“收磺队”、“总成队”,各司其职,收集硫磺、芒硝、炭末,按照“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配制最初级的黑火药。
三梆子又神气起来。
“你们俩,笨蛋,找不到硫磺,还找不到药铺子吗?向他们去买,没钱……去找谭天保要啊,他有的是钱。还有你个笨蛋,真是脑袋被驴啃了,你不是扫硝的出身吗?问我怎么熬,你干什么吃的?”
士兵们去找谭天保要钱。
“哨总,买磺得要钱啊,我们俩身上只有不到一吊钱。”
谭天保也没钱,他理直气壮地去找高迎祥,“闯王,制火药得要钱啊,我得买好多原料。”
“哦,”高迎祥点点头,“好办,我这一忙,把这茬儿给忘了,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安排。”
谭天保回去了,没过两个时辰,邢彩果兴高采烈地提着个大包裹来找他。
“天保,天保,你看这是什么?”
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大堆的银锭、铜钱、还有珍珠玛瑙之类,闪闪发亮,耀人双目。这些都是义军的“库存财货”,平时负责掌管老营财务的,是李自成的妻子高氏。而邢彩果正是高氏身旁的随从帐目,相当于“财会现金出纳”。
“高夫人拨给你们的银钱,让我亲自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