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景顺的点头,西间的整理倒也不需要含象斋诸人做些什么,不过两柱香时间,宫人们便将西间收拾妥当。
裴贞婉带着万岫云过去查看,格局大小,却也与中秋那晚她曾住过的东间一样。
“这里虽紧凑了些,但胜在安静自在,你且先住着。”
万岫云神情淡淡地看了一遭,却是咧出了一丝自嘲:“美人才住了不到半月的含象斋,便觉得此处拥挤了。想想这里与蓬莱殿的宫人房舍相比,却算得上云泥之别。”
“岫云,”裴贞婉终是有些忍不住,“这一年你确实承受了许多,但因此怨天尤人,却是有些过激了的。世上之事,总难如意,禁得起坎坷,耐得起寂寞,才能谋成大事。”
“奴婢不是谋大事之人,一介小女子罢了,出身商族,卑贱之躯,也许在他人眼中,连残花败柳也不为过,难道还有资格春风得意,笑颜如花么?”
裴贞婉看着她那原本明亮的眸子中,如今暗淡无光的模样,心底不由得哀叹。
素来深宫从不缺怨妇,只因君恩浅薄,稍纵即逝。
即便是曾经做过宠妃之日,谁不曾有对镜空谈,夜夜无眠的时候呢?
“岫云,你太过计较于得失,也太纠结于一时成败。”
“裴美人,”万岫云眸中闪了闪光,“不计较得失成败,那活着难道是为了等死么。”
裴贞婉静静看着她的双眼,仿佛要一直看到她的心底去:“记得我在蓬莱殿同你说过什么么?深宫难为,好自为之。终日怨怼,并不能将陛下带到你的身边。”
万岫云毫不畏惧地看了回来,一丝怪异的笑容:“是啊,世事不都需要机缘么?我把自己轻贱到如同坊间风尘女,却也没能令陛下看上一眼。可裴美人你不同,你并未侍寝便得封诰,一跃便是人上人。不知秋夜绵长,陛下与你缠绵之时,可也是比我们多上许多呵护疼惜?”
这话说的已然是露骨,任谁听了也觉得尴尬不适,更何况是迄今也未曾侍寝的裴贞婉。
罢了,唯有时间,才能慢慢平复一人的心境。
留下万岫云在西间,裴贞婉一人回去了含象斋。
琼脂已然回到,见裴贞婉进来,神色并不松快,便使了眼色令芸菱茸儿先出去。
“美人有些愁绪,可是因为万岫云?”
“是啊,她如今心愿迟迟不能得偿,有些走火入魔之状。”
裴贞婉心底仍是有一分可惜这个曾经让她觉得有些同病相怜的冰雪少女。
“美人,此事奴婢倒是有话要劝。这位万家小姐与咱们素无渊源,美人即便心软,也莫要在她身上放太多情感,以奴婢看,她并非是能知晓美人好意之人。”
裴贞婉有些失落地坐下:“自然,我不致迷了心。只是她与我共处一室有几月时间,如今境遇天上地下,看来她也是有些迁怨到了我身上。若是全然不理,只怕日后也要发展成隐患。”
“那美人要向陛下举荐她么?”琼脂瞪了双眼问道。
裴贞婉摇了摇头:“贸然举荐未必是好法子,且看局势如何走向吧,若陛下无心,而她自己也看不开……”裴贞婉沉吟了一下,“倒不如日后在宫外看一个过得去的婚事,让她体面嫁出去也好。”